酒齡牌翻到“八十日”那天,藤架下的晨露都帶著股甜香。陳默剛把最後一片聚聚的新葉剪成杯形,就見石敢當扛著藤編小桌往藤蔭最濃的地方挪:“盟期就得在這兒,聚聚的老藤能罩著,新苗的嫩莖能看著,才算全乎。”
蘇清月提著個紅布裹的籃子走來,掀開布,裡麵是連夜繡的星盞——用金核藤的纖維編的小杯托,托底繡著青紅相間的藤紋,正好能卡住葉杯。“老繡譜說,盟酒得用星盞承著,”她把星盞擺在小桌上,擺成個圓,“讓每個葉杯都踩著星子,才配得上這藤盟。”
老漁人往根鎖的沙裡埋了塊合藤號的舊船釘,釘上的鏽跡混著紅核藤的花粉,往釀苔裡滲。“這叫‘釘盟’,”他拍了拍手上的土,“當年合藤號就是靠這船釘把三地的板拚在一起,今兒讓它給藤盟當個證。”
孩子們把自己編的藤環泡在同源水裡,泡軟的藤環泛著青紅的光,像活過來的小蛇。穿海藍衫的小男孩舉著環往新苗的莖上套:“試試鬆緊,等會兒盟禮上,得正好套住!”環剛碰到莖,新苗的嫩葉就抖了抖,像在害羞。
陳默翻開絮語簿,見最新一頁畫著個圓陣的星盞,每個盞裡都飄著片葉杯,旁邊注著:“盟期至,備星盞,以船釘為證,藤環為契。”他提筆在下麵添了句:“聚聚罩蔭,新苗觀禮,三地藤魂聚於此。”
午後的陽光穿過藤葉,在小桌上的星盞裡投下晃動的光斑,像真的落了星子在裡麵。酒桶的青石板被石敢當輕輕挪開,一股比往日烈十倍的酒香漫出來,青紅金三色的酒氣纏成股,往星盞的方向飄,像在給葉杯引路。
“開壇了!”石敢當喊了聲,用長勺往葉杯裡舀酒,酒液果然是金紅色的,裡麵浮動著細碎的星斑,像把釀中星全倒了出來。第一杯先敬聚聚,葉杯放在老藤的根須旁,酒液滲進土裡,聚聚的老葉突然挺得筆直,像在受禮。
蘇清月把泡軟的藤環分給孩子們,讓他們往新苗和聚聚的藤上套。青紅兩色的環一碰到藤,就慢慢收緊,把兩株藤纏得更緊,環上的水痕順著藤莖往下流,像在淌淚。
老漁人唱起南洋的盟歌,石敢當跟著哼北境的調子,孩子們舉著沒裝酒的葉杯轉圈,唱著自己編的短句:“藤纏藤,根連根,星子落進酒裡了……”新苗的紅莖上,酒紋和藤環的印疊在一起,像個天生的盟徽。
陳默舉著葉杯,看著星盞裡晃動的金紅酒液,突然覺得這藤盟從來不是結束。是聚聚護新苗的開始,是三地藤魂相融的起點,是藤蔭社的日子往後要纏得更密的誓,就像這杯裡的酒,青紅金纏在一起,才最夠味。
蘇清月把葉契的灰撒進每個星盞裡,灰混著酒液,在杯裡漾出圈淡紋。“這樣,”她輕聲說,“紋魂就跟著酒,流進每株藤的脈裡了。”
夕陽把藤架的影子拉得很長,聚聚的老藤和新苗的嫩莖被藤環纏在一起,星盞裡的酒液泛著金紅的光,像滿地的小太陽。陳默知道,從今日起,藤蔭社的藤,再不分青紅金,隻有纏在一起的暖,像這杯裡的酒,越釀越濃,越品越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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