郵箱裡的那行字還亮著。
“你寫的聽證會,我參加了。”
林清歌盯著它看了三秒,手指一劃,郵件消失。她沒截圖,也沒轉發,隻是把手機倒扣在桌上,像在封印什麼。
她起身去廚房倒水,杯子剛碰到嘴邊,手機震了一下。
平台推送:【橙光音樂公告】聲樂總監周硯秋因個人原因暫停職務,相關權限已移交。
她愣住。水灑了一手。
周硯秋?暫停?移交?
她立刻打開內部係統,輸入工號查詢。頁麵跳轉,顯示“該賬號不存在”。她刷新三次,結果一樣。
她撥通行政部電話,語氣平穩:“我是林清歌,想確認下周的聲樂課安排。”
“哦,林老師啊。”對方聲音敷衍,“周總監那邊……突然請長假了,具體安排得等通知。”
“他走之前沒留話?”
“沒聽說。辦公室都清空了,連那支骷髏筆都沒了。”
林清歌掛了電話,轉身打開電腦,調出最後一次通話記錄。那是三天前,她問他《鏡淵》第八章的副歌要不要加弦樂鋪底。通話時長2分17秒。
她把音頻拖進頻譜分析軟件,放大背景音。起初隻有空調低鳴,但拉到第1分48秒時,一段極低頻的脈衝信號浮了出來——像是某種信號乾擾,又像心跳錯頻。
她把這段波形截圖,和《鏡淵》第七章裡那段被係統標記為“異常”的音頻做對比。頻率一致,振幅一致,連波動節奏都一模一樣。
她眯起眼。
這不是巧合。這是標記。
她立刻申請調取周硯秋辦公室的監控,理由是“課程資料遺失”。係統彈窗提示:權限不足,數據加密等級7。
她冷笑一聲,點開城市公共信號監測平台。這類數據通常對創作者開放,用於音樂創作中的環境采樣。
她輸入時間戳:2016。
那是她收到郵件前一分鐘。
圖譜跳出來。整座城市的量子信號在那一刻出現短暫共振,峰值頻率是440.3赫茲——正好是《星海幻想曲》主音的變調值。
她手指一頓。
母親哼唱的調子,從來都不是標準音。她總差那麼一點點,0.3赫茲,像呼吸裡的沙礫。
而現在,這個頻率出現在城市上空,出現在周硯秋登錄係統的瞬間。
她調出係統日誌。周硯秋最後一次登錄時間,201603。操作記錄隻有一條:文件上傳。文件名為空,哈希值為一串亂碼。
她把哈希值複製下來,準備做逆向解析。剛粘貼進解碼器,手機響了。
是江離。
“彆查了。”他說。
“為什麼?”
“周硯秋的權限注銷是董事會特批的,理由是‘係統安全風險’。”
“他有什麼風險?”
“他們說他上傳了未授權的加密文件,觸發了7警報。”
林清歌沉默兩秒:“那文件……是不是和《星海幻想曲》有關?”
電話那頭停頓了一下:“你怎麼知道?”
她沒回答,掛了電話。
她打開背包,翻出上周去錄音棚時順走的一把備用鑰匙。周硯秋從不鎖辦公室,但這次,她得偷偷進去。
樓道空無一人。她刷卡,門沒反應。再刷,提示“權限終止”。
她掏出隨身小刀,撬開鎖芯。門開了。
辦公室乾淨得詭異。桌椅全換過,連牆上的樂譜框都消失了。她蹲下檢查地毯,發現邊緣有輕微翹起。
她掀開一角。
一枚鋼筆尖卡在地板縫裡。銀色金屬,斷口參差,正是周硯秋那支定製筆的筆尖。
她用鑷子取出來,帶回工作室,放在顯微鏡下。
鏡頭推進,金屬斷麵露出細微刻痕。她調整焦距,發現那是一段微縮樂譜——音符極小,排列密集,像是被強行壓進金屬紋理裡。
她拍下圖像,導入旋律識彆係統。63,調式偏移0.3赫茲。
她的呼吸慢了一拍。
這不是巧合。這是密碼。
她把樂譜轉成數字信號,輸入哈希解碼器,作為密鑰反向破解周硯秋上傳的文件。
進度條走到87,跳出一行字:
“彆信聽證會——那是她選的劇本。”
林清歌猛地抬頭。
“她”是誰?
詩音?程雪?還是……彆的什麼人?
她迅速調出周硯秋批改過的所有作業本,一頁頁翻。他在她每首歌詞旁都畫了骷髏簡筆畫,從第一首《反向呼吸》開始,從未間斷。
她把所有骷髏按時間排序,發現變化規律:早期骷髏握的是十字骨,後來變成音符,再後來,音符開始出現在眼眶裡。
最後一幅,畫在《鏡淵》第七章歌詞旁邊。骷髏的兩隻眼眶裡,各嵌著一個音符。左眼音符朝上,右眼朝下。
她把圖像旋轉,發現兩個音符的指向,合成一個方向——正對辦公室窗外某棟建築。
她打開地圖,定位坐標。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一棟廢棄錄音棚,紅磚外牆,屋頂塌了一半。地址顯示:原“九歌”聲學實驗點,已注銷十年。
她盯著那棟樓,手指無意識摸了摸右耳的音符耳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