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縫合攏的瞬間,林清歌的手還搭在程雪手腕上。那道烙印消失得太快,像被刻意藏起的傷疤,可她記得清楚——和母親檔案上的編號紋路一模一樣。
幽藍的光從艙頂灑下,地麵開始泛起漣漪般的波紋,像是踩在水麵上。空氣裡有股淡淡的鐵鏽味混著電子燒焦的氣息,吸進去喉嚨發乾。
“彆站著。”程雪低聲道,往前邁了一步,腳落下的位置恰好避開一道微弱的紅光網格。
林清歌沒動,盯著她側臉:“你到底是誰?”
“現在說這個,你會分心。”程雪頭也不回,“想活命就跟著我走,三步之內有一次呼吸紊亂,係統就會釋放鎮靜氣體。”
她抬手抹了把額頭的汗,掌心朝外露出一道新鮮劃痕,血還沒凝固。下一秒,她將手掌按在前方懸浮的操作台上。
滴——
屏幕閃出半行字:【權限追溯:實驗體07關聯克隆體c09】。
林清歌瞳孔一縮。實驗體07是母親的代號,她在童年錄音裡聽過無數次。而“克隆體”三個字,像一把鈍刀慢慢割進腦子裡。
“所以你是……複製人?”她聲音壓得很低。
“準確說是‘備份載體’。”程雪收回手,指尖沾著血,在空中虛點幾下,“他們需要一個能承載原始記憶模板的容器,用來接收你的創作波動。”
o,腦電波會通過城市基站被捕捉。我的身體裡有個裝置,叫量子共鳴器,專門接收這些信號,實時傳給上級係統。”
林清歌後退半步:“那你剛才幫我們開門,不就是把所有情報都暴露了?”
“我改了傳輸頻率。”程雪冷笑,“從三年前第一次聽到你唱《晚安,城市》那天起,我就在偷偷偏移數據流。他們收到的是亂碼,隻有我能看懂真內容。”
她說完,忽然轉身看向林清歌:“你以為我搶日誌是為了投敵?我是為了拿到清除指令的反向密鑰。”
林清歌愣住。
原來那次衝突,不是背叛,是掩護。
“為什麼?”她問。
“因為你媽臨死前說過一句話——‘如果有一天我的女兒也開始寫歌,那就說明她還沒被控製’。”程雪眼神冷下來,“我得確認,你是不是真的在自由創作。”
兩人對視片刻,誰都沒再開口。
地麵的光網漸漸穩定,程雪繼續往前走,腳步更輕了。林清歌跟上去,右手始終貼著她的手臂,靠那點微弱的電流震感判斷安全路徑。
中央控製台就在前方,一圈環形屏幕圍成半球狀,像某種祭壇。
剛靠近,主屏突然亮起,倒計時跳了出來:958。
下方一行小字:【母網同步即將開啟,本地數據將在十分鐘內清零】
“必須在這之前破解日誌。”林清歌掏出隨身錄音筆,手指有點抖。
這是父親留下的老物件,金屬外殼磨得發亮。她按下播放鍵,《未命名07》的前奏緩緩流出。
第一遍結束,屏幕無反應。
第二遍,程雪突然抬手擋住她:“等等,節奏不對。你爸當年設密鑰時用的是三連音切分,你這裡拖拍了。”
林清歌一頓,重新調整速度。
第三遍響起時,旋律終於對上了節拍。錄音筆震動了一下,像是回應某種召喚。
就在這時,陸深的手指猛地抽搐了一下。
他仍昏迷著,躺在入口處的平台上,左臂的電路紋路竟開始閃爍,頻率和音樂完全一致。
“他在……配合解碼?”林清歌瞪大眼。
“不止。”程雪盯著屏幕,“他的神經係統還在上傳殘留數據,應該是之前入侵時留下的後門程序自動激活了。”
話音剛落,主屏彈出新提示:【聲紋匹配成功,初代架構師訪問權限解鎖】
畫麵切換,一張巨大的星圖浮現出來。
無數光點散布其中,每個都在微微跳動,像是有生命的心臟。連線交織成網,流向中心一個標注為“zxing”的暗紅色節點。
林清歌走近一步,隻看了三秒,太陽穴就像被針紮了一下,疼得她閉上眼。
“彆直視核心。”程雪拉她後退,“那是‘織星者’的指揮中樞,用強光頻鎖定人類視覺神經,超時注視會觸發強製休眠。”
“織星者?”林清歌喘了口氣,“就是幕後黑手?”
“不是組織,是資本聯合體。”程雪指著星圖邊緣的一個小點,“你看這個標記,去年爆火的偶像團體,三個月內席卷全球市場,因為他們的情緒算法被‘織星者’預設過——讓人更容易上癮。”
她又劃到另一個區域:“那個獨立樂隊,專輯銷量暴跌,不是作品差,是他們的創作波動不符合‘馴化模型’,直接被打入冷啟動池。”
林清歌聽得脊背發涼。
這不是簡單的監控,是係統性操控。
每一個創作者,都被當成情緒礦工,產出的數據喂養著某個看不見的巨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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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九歌’呢?”
“執行終端。”程雪冷笑,“負責清理不服管的、製造混亂的、或者……像你爸那樣想反抗的。”
林清歌猛地抬頭:“我爸?”
程雪沒說話,走到控製台前,抬起左手,指甲狠狠劃過臉頰。
血珠滾落,滴在感應區。
屏幕一閃,彈出一段視頻。
畫麵裡是個年輕男人,穿著舊式白大褂,站在講台前。背景寫著一行字:“織星者”首屆全球文娛架構會議。
“藝術不該成為馴化的飼料。”他說,“如果我們把情感變成可計算的商品,那人類最後一點自由,也就沒了。”
林清歌僵住了。
那是父親的聲音,清晰得像昨天才聽過。
視頻繼續播放,他轉身離開會場,身後有人低聲說了句什麼,鏡頭戛然而止。
接著跳出一行係統記錄:【目標人物拒絕合作,啟動記憶清除協議,項目代號:靜音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