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硯秋的名字還停在手機屏幕上,像一塊燙手的鐵片。林清歌盯著它看了兩秒,手指一劃,通話記錄消失。
她沒鎖屏,也沒放口袋,而是把它反扣在桌麵上。動作很輕,像是怕驚動什麼。
然後才點開那封郵件。
【節目合作意向】
發件人是“真相之聲官方運營組”,後綴看著正規,但域名尾段繞得蹊蹺。她順手調出後台追蹤工具,發現這封信經過七層跳轉,最後定位在城西一片廢棄數據中心——那地方早就被清空了,連電都沒通。
可郵件本身又沒有任何惡意代碼,連附件都沒有,隻有個報名鏈接,帶人臉識彆認證入口。
她靠在椅背上,指尖無意識蹭了下右耳的銀質音符耳釘。
這不是巧合。
前腳剛用記憶提取反擊抄襲風波,後腳就有個主打“心理還原”的真人秀找上門,標題還叫《真相之聲》。更巧的是,全網關於她的討論裡,“洗白綜藝”類話題突然爆火,相關短視頻播放量破千萬,發布時間集中在她發布童年視頻後的三小時內。
有人在推她進這個局。
但她想知道是誰的手。
電腦右下角彈出一條提醒:橙光音樂後台監測到,她的個人主頁訪問量在過去十分鐘激增八倍,來源全部指向一個新上線的宣傳頁——正是《真相之聲》的選手介紹模塊,她的名字已經掛在上麵,頭像用的是昨天發布會的抓拍照,眼神疲憊,嘴角卻帶著笑。
他們沒等她回應,就已經把她寫進了劇本。
林清歌坐直身子,輸入指紋,點擊確認報名。
頁麵跳轉,出現一行字:【歡迎加入真相重建計劃】。
下一秒,手機震動。
不是來電,是一條短信:請於明早九點前往城南影視基地b7區報到,專車將在樓下等候。著裝要求:深色係,避免金屬飾品。
她把手機翻過來,麵朝下壓住那行字。
第二天早上八點五十分,一輛純黑商務車準時停在公寓門口。車窗是深色的,看不見裡麵,司機穿著統一製服,一句話不說,接過她的包就放進後備箱。
車內沒有窗戶,頂燈是冷白色的,照得人臉發青。座椅是硬的,坐上去幾乎沒有回彈感。她試探著摸了摸扶手邊緣,材質像是某種實驗室常用的防靜電塗層。
車子啟動後,手機信號立刻斷了。
她低頭,不動聲色地用鞋尖頂了頂右腳鞋墊——那下麵藏著一台陸深給的微型備用機,獨立供電,能撐四個小時。她彎了下腰,假裝整理褲腳,順勢讓鞋底擦過金屬探測區邊緣,順利避開了安檢流程中最敏感的一環。
車停了。
門從外麵打開,一名工作人員站在台階旁,手裡拿著平板,麵無表情。
“林小姐,請交出所有電子設備。”
她遞上手機和耳機。
對方掃了一眼,點頭,示意她跟上。
走廊很長,燈光太亮,亮到沒有影子。空氣裡有種淡淡的氣味,像是消毒水混著臭氧,她曾在父親留下的實驗筆記裡讀到過,這種配比常用於腦波監測室的環境淨化。
候場區有三個人。
角落裡那個蜷著腿的女孩一直在重複一句話:“我不該拿獎,我不該拿獎……”聲音平得像機器讀稿。另一個男人站在牆邊,嘴裡念著道歉詞,每個字都咬得很準,卻沒有情緒起伏。第三人是個年輕男生,正用指甲不斷刮著桌麵,留下一道道白痕,指腹已經泛紅。
林清歌的目光落在他們手腕內側。
都有一個淡紅色的圓圈印記,位置一致,顏色像是皮下貼了某種芯片。
她不動聲色地卷了卷袖口,遮住自己的手腕。
“林清歌女士。”
一個戴白色半臉麵具的人走過來,遞來一張任務卡。麵具是啞光的,隻露出眼睛和嘴,邊緣縫著細密的黑線,像是手工縫製的。
她接過卡片,指尖掃過紙麵——紋理粗糙,像是老式打字機用的那種複寫紙。
“導演呢?”她問。
“規則由真相決定。”對方回答,聲音經過處理,聽不出性彆。
她低頭看任務卡,正麵寫著錄製流程:第一階段為“記憶回溯訪談”,需配合心理誘導裝置完成情境重現;第二階段為“公眾反饋互動”,實時接收觀眾投票決定後續環節開放權限。
背麵有一行手寫字:
彆信聲音,信你的節奏。
筆跡很熟。
她心頭一跳。
這不是節目組的風格。
她悄悄抬手,用右耳的音符耳釘反射頭頂燈光,斜斜掃向天花板角落的監控探頭。鏡頭表麵貼著一層極薄的濾片,在特定角度下會透出一絲藍紫色光暈——頻率很熟悉,和母親哼唱《星海幻想曲》時引發的腦波共振幾乎一致。
這不是綜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