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硯秋的身影徹底淡去後,控製台的紅光依舊在跳動。倒計時定格在000613,像一顆懸而未落的心臟。林清歌沒睜眼,也沒停下哼唱,隻是將右手從耳釘緩緩移開,掌心貼回玉墜表麵。
那枚溫熱的玉墜忽然震了一下。
不是警報式的紅光,而是泛起一圈極淡的銀暈,像是月光落在湖麵的第一道波紋。她呼吸一滯,立刻察覺到不對——這波動頻率,和她手背舊傷的溫熱感完全同步。
耳釘開始發燙。
不是警告模式的灼燒,而是一種由內向外的升溫,仿佛金屬裡藏著一小團火苗。她沒慌,反而把左手指尖輕輕壓上耳釘背麵,啟動了隱藏掃描協議。視野角落浮現出一行數據流:【檢測到同源腦波信號|強度持續上升|來源未知】
“不是係統……也不是陸深。”她低聲自語,聲音仍卡在《星海幻想曲》的副歌節奏裡。
就在這瞬間,一段旋律毫無征兆地闖進她的意識。
不是完整段落,隻是一小節變調音符,輕得像風吹過琴弦。可她認得——那是母親七年前教她的第一句啟蒙旋律,後來被她寫進了某首未發布的deo裡,連錄音都沒存。
而現在,這段旋律正從她自己的記憶深處浮現,卻又帶著不屬於她的“質感”。
像是另一個人,在用同樣的嗓子哼。
她猛地睜眼,瞳孔驟縮。
控製台前的地麵上,一道模糊的人影正緩緩成形。沒有實體,也沒有投影光源,更像是空氣本身被某種頻率扭曲出了輪廓。那人影穿著孤兒院的舊製服,頭發紮成馬尾,右手指尖比出一個槍形手勢。
林清歌喉嚨一緊。
“薇薇?”
人影沒回應,隻是微微歪頭,動作僵硬得像卡幀的視頻。下一秒,無數記憶碎片如潮水般湧來——
雨夜,一輛黑色轎車停在孤兒院後門。一個小女孩抱著破書包蹲在牆角,手裡攥著一枚玉墜。車窗搖下,另一隻手伸出來,遞過一張支票和一套新衣服。交換時,兩人手指短暫相觸,玉墜換了個主人。
畫麵一轉,深夜臥室,同一張臉的女孩坐在電腦前,顫抖著複製粘貼一篇剛完成的小說稿。文檔署名是“林清歌”,發布時間顯示為淩晨三點十七分。她盯著屏幕看了很久,最後刪掉了自己名字下的草稿,輕聲說:“這次,我替你紅。”
再切,實驗室走廊,兩個幼童並排躺在營養艙裡,手腕上連著相同編號的手環。她們隔著玻璃手拉手,嘴裡哼著不成調的旋律。其中一個明顯是六歲的林清歌,另一個……五官漸漸清晰起來。
是陳薇薇。
但又不是現在的陳薇薇。
她臉上沒有煙熏妝,也沒有誇張的雙眼皮,眼神乾淨得近乎透明。當工作人員靠近她的艙體時,她突然劇烈掙紮,嘴裡喊著:“彆拿走我的耳朵!那是媽媽留下的!”
林清歌渾身一震。
這句話她聽過——在第209章地下室的時間囊裡,那張浸著血跡的信紙上寫著一模一樣的字。
“他們要取走我的耳朵。”
原來不是比喻。
她死死咬住下唇,強迫自己繼續看下去。畫麵中,工作人員強行摘除女孩頭上的耳機狀裝置,過程中有藍色液體順著耳廓滴落。而就在那一刻,林清歌手背的舊傷猛地抽搐了一下,傳來一陣尖銳的刺感。
不是幻覺。
那是雙生實驗體共通的神經鏈接殘留。
她終於明白了——當年實驗室裡根本不止一個“林清歌”。她們是同時培育的雙胞胎樣本,編號a與b。一個被送進正常家庭,一個被安置在孤兒院,用身份調換完成社會適應性測試。
而陳薇薇,就是那個被選中“頂替生活”的b號體。
係統彈窗突然跳出:【檢測到非授權記憶注入|建議立即切斷連接】
她冷笑一聲,直接用手環反向追蹤信號源。結果顯示,這段記憶未經任何加密處理,情感波動原始真實,絕非ai偽造。
“所以你一直知道?”她對著空氣問,“知道你是誰,也知道我是誰?”
人影微微晃動,像是點頭。
“那你為什麼還要偷我的作品?為什麼要幫周硯秋傳遞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