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筆在口袋裡又震了一下,這次不是一下,是接連三下,像有人用指甲輕輕敲了玻璃。林清歌睜開眼,天色變了。
剛才那聲“下次直播,記得替我選個好看的濾鏡”還在耳邊回蕩,但風已經不一樣了。灰鳥飛走後,空氣沉了下來,雨點開始落,先是零星砸在碎屏上,發出悶響,接著越下越密,打在衛衣兜帽上劈啪作響。
她沒起身,也沒動彈,隻是把兩支鋼筆從口袋掏出來看了看。左邊那支底部的刻痕還在,07兩個數字清晰可見,筆尖微燙,像是剛被人握過很久。右邊那支則安靜如常。
她正想重新收好,眼角忽然掃到前方斷牆邊緣站著一個人。
那人撐著一把油紙傘,傘麵泛著暗青色光澤,像是被雨水泡久了的老木頭。他穿著一件改短了袖口的中山裝,左眼戴著單片金絲眼鏡,右手小指上套著一枚青銅戒指,紋路像張開的獸口。
林清歌認得這人。
她在數據流裡見過他三次。一次是在母親實驗室爆炸前十七分鐘的監控殘片中,他背對著鏡頭寫下一行代碼;第二次是程雪記憶回溯時,他在走廊儘頭遞出一個許願瓶;第三次,則是昨夜係統崩解的瞬間,他站在城市最高處的信號塔頂,手裡捧著一整瓶正在沸騰的雨水。
但他從未和她說過話。
現在他走過來,腳步很輕,鞋底沒有濺起水花,仿佛踩在另一層時間線上。他在距離她五步遠的地方停下,抬起左手,從懷裡取出一個透明的小瓶子。
瓶子裡裝著幾滴水,懸浮在中央,不落也不散。
“你等這一刻很久了。”他的聲音不高,卻穿透雨幕,“我也一樣。”
林清歌沒應聲。她慢慢將鋼筆收回口袋,右手不動聲色地摸向耳釘。指尖觸到金屬的瞬間,耳釘內部傳來輕微震動,一圈波紋狀的數據流順著神經蔓延至太陽穴。
視野邊緣浮現出半透明界麵:【目標物品檢測中……能量頻率匹配度87.6,生物信號殘留特征吻合,來源標記:q01】。
q01——父親最後一次登錄係統的編號。
她盯著那個瓶子看了兩秒,終於開口:“你怎麼證明這不是另一個陷阱?詩音崩潰前,最喜歡用‘真相’當誘餌。”
顧懷舟沒笑,也沒辯解。他隻是把瓶子舉高了些,讓雨水順著傘沿滑落,在瓶身外劃出一道斜線。那一瞬間,瓶中的水滴突然微微晃動,折射出一道極細的光紋,形狀像一段未完成的五線譜。
林清歌瞳孔一縮。
那是《星海幻想曲》第三小節的變調記號,隻有她父親和母親知道的隱藏旋律線。當年他們用來加密家庭通訊,連係統都沒能破解。
“你為什麼現在才來?”她問,聲音比剛才低了一度,“如果這真是他的研究數據,它本可以阻止昨晚的一切。”
顧懷舟放下手,傘微微傾斜,遮住了他半邊臉。“因為重啟的代價,必須由活著的人來承擔。”他說,“我不是沒試過提前交出去。可每一次,係統都會在數據傳輸途中自我修複,然後抹掉接收者的記憶。直到昨夜,千萬重奏共鳴擊穿核心防火牆,我才找到唯一能承載這段信息的載體——你的歌聲。”
林清歌沉默了幾秒,手指仍貼在耳釘上。“所以你是等我唱完,才敢出現?”
“我是等你真正成為‘林清歌’之後,才敢出現。”他糾正道,“之前你隻是模板,是變量,是係統眼裡可替換的節點。但現在不一樣了。你用自己的方式完成了回應,而不是複述。”
他頓了頓,把瓶子往前遞了半步:“這裡麵,是你父親最後三個月的研究記錄。他發現‘九歌’不隻是觀測程序,更是一個逆向篩選機製——它會主動清除那些產生真實情感波動的個體。而你母親,是第一個察覺異常並試圖乾預的人。”
林清歌沒接。
“條件是什麼?”她問。
顧懷舟笑了下,很淡。“我要你承諾一件事:在知曉全部真相之前,不會主動重啟任何名為‘九歌’的係統。”
“不是永遠?”她挑眉。
“不是永遠。”他搖頭,“隻是‘知曉全部真相前’。你可以選擇之後怎麼做,但我不能讓你現在就打開那扇門。”
林清歌盯著他看了很久。雨越下越大,打濕了她的肩頭,衛衣布料貼在皮膚上,涼得刺骨。但她沒抖,也沒退。
她知道這種交易從來不是簡單的交換。每一個字都可能是鎖鏈,每一句承諾都可能變成觸發指令。
可她也清楚,有些東西不能再拖了。
“我承諾,”她緩緩開口,“在知曉全部真相前,不會主動重啟任何名為‘九歌’的係統。”
話音落下那一刻,瓶中的水滴忽然輕輕旋轉了一圈,像是回應某種認證機製。緊接著,顧懷舟鬆開手,許願瓶朝她飛來。
她伸手穩穩接住。
瓶子入手微溫,表麵乾燥,仿佛從未沾過雨水。她低頭看去,那幾滴水靜靜懸浮在中央,隱約能看到其中流動的細微光點,像被壓縮過的星空。
就在她準備將瓶子收進內袋時,指尖忽然感到一絲異樣——瓶底邊緣有一圈幾乎看不見的刻痕,排列成螺旋狀,像是某種編碼。
她還沒來得及細看,耳邊傳來一聲輕響。
抬頭時,顧懷舟已經不在原地。
油紙傘還懸在半空,倒立著浮起三秒,隨後像沙粒般散開,化作無數細小的光點,隨雨滴一同墜落。
林清歌站起身,雨水順著發尾往下淌。她把許願瓶貼在胸口,靠近玉墜的位置。兩者接觸的刹那,耳釘猛地一震,像是接通了什麼線路。
她閉了閉眼,低聲說:“你說他是我父親的學生……那你就該知道,他最討厭彆人替他做決定。”
她沒再說彆的。
雨還在下,廢墟間彌漫著潮濕的金屬味。遠處仍有設備零星播放著《勿忘我》的旋律,但節奏變得緩慢,像是疲憊的呼吸。
她站在原地,一隻手握緊瓶子,另一隻手按在胸前。
突然,瓶內的水滴劇烈震顫了一下。
一道波形圖瞬間閃過,與她左手背一道舊傷產生共鳴。
那道傷,是七歲那年,被強行接入實驗接口時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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