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的日光燈炸裂後,林清歌沒有立刻起身。
她蹲在樓梯間牆角,指尖還貼著屏蔽盒的金屬邊沿。那道從玉墜裂紋裡映出的藍光已經消失,但“他不是aone”幾個字像刻進了視線裡。她沒再去看走廊儘頭的教室門,而是把屏蔽盒輕輕打開一條縫——芯片和玉墜靜靜躺著,表麵泛起一層極淡的波紋,像是被什麼看不見的東西輕輕碰過。
她合上盒子,站起身,衛衣帽子仍遮著右耳。外麵下雨了。
不是突然落下的那種,而是早就開始,隻是她剛才沒聽見。雨點打在教學樓外側的鐵皮簷上,節奏穩定,像某種倒計時。她穿過空蕩的走廊,推開安全出口的門,冷風裹著濕氣撲麵而來。
巷子口站著一個人。
穿改良中山裝,左手撐一把黑傘,雨水順著他的袖口往下淌。左眼戴著單片金絲眼鏡,鏡片有道細裂痕。右手小指上,一枚青銅戒指泛著暗光,雕的是張猙獰獸臉——饕餮。
林清歌停在台階上,沒再往前。
那人也沒動,隻微微抬了下頭,雨水順著帽簷滑落,在他臉上劃出一道短暫的亮線。
“你比上次見麵更清醒。”他的聲音不高,混在雨聲裡卻異常清晰,“也更危險。”
林清歌沒接話。她記得這個人。數據廢墟裡的記憶販子,總在她說不出名字的時間節點出現。他曾用一瓶裝著灰色雨滴的許願瓶換走她一段童年錄音,代價是三個字:“彆回頭”。
現在他又來了。
而且這次,手裡多了一個新的瓶子。
透明玻璃質地,裡麵盛著幾滴水珠,顏色偏深,近乎墨藍。瓶身纏著一圈細銅絲,封口處貼著一張微型符紙,寫著一個數字:1。
“最後一次機會。”顧懷舟說,“你父親設的防火牆,還能啟動一次。”
林清歌的手指蜷了一下。她沒靠近,反而往後退了半步,靠在牆邊。屏蔽盒被她壓在胸口,防止信號泄露。玉墜在口袋裡微微發燙,不是警告,也不是共鳴,更像是……確認。
“交易?”她終於開口,聲音壓得很低。
“還是老規矩。”顧懷舟輕笑一聲,把許願瓶舉到眼前,“一段記憶,換一個真相。這次的內容,值這個價。”
林清歌盯著那個瓶子。她知道這類交易的風險——交出去的記憶可能永遠回不來,甚至會被改寫。但她也清楚,有些信息根本無法靠邏輯推導出來。比如父親留下的防火牆到底是什麼,又為什麼非得由她來啟動。
“代價呢?”她問。
顧懷舟沒答。他隻是抬起左手,將許願瓶緩緩遞向她。就在瓶身離她指尖還有三十公分時——
一道銀光破雨而至。
快得幾乎看不清軌跡。
“鐺!”
金屬撞擊聲炸開,許願瓶應聲碎裂,玻璃渣混著墨藍色的水滴四散飛濺,落在地上瞬間蒸騰起一縷縷微弱藍煙,勾勒出半個殘缺坐標輪廓。
林清歌猛地抬頭。
雨幕深處,什麼都沒有。
但她的右耳耳釘突然發燙,投影出一行快速閃過的數據流:
【檢測到高維動能介入】
【來源編碼:zyt09】
她呼吸一滯。
zyt09——周硯秋聲樂檔案的初始編號,隻有內部係統才有的標記方式。他在實驗室時期的個人代碼,後來被係統歸檔封存,理論上不可能再激活。
可現在,它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