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星三號中繼站的聲音還在回蕩。
林清歌站在投影儀前,手指還貼在那道刻痕上。通訊器裡的問話沒有繼續,信號斷得乾脆,像是被什麼東西截斷了。她沒動,陸深也沒說話,隻有陳薇薇輕輕擰開了八音盒的發條。
滴——
一聲輕響,打破了沉默。
不是她常聽的那首鳶尾花旋律,而是另一種節奏。緩慢、空靈,帶著某種規律性的停頓。林清歌猛地抬頭,看向遠處的星空。
那些發光體還在。
它們動了。
不再是隨機閃爍,而是一點一點地排列,像被無形的手寫出了字。光點連成行,又組成更大的結構,遠遠看去,像一首看不懂的詩。
“這不是自然現象。”陸深蹲下身,把終端接在投影儀底部的數據口,“頻率太穩了,而且……和剛才那段哼唱的節拍對得上。”
他調出波形圖,手指劃過屏幕。副歌部分的節奏標記一閃,和發光體的閃爍完全重合。
“你是說,媽媽留下的歌,是鑰匙?”
“不止是鑰匙。”陸深聲音低下來,“是語言。它們用這首曲子回應我們。”
陳薇薇忽然閉上了眼。八音盒裡的旋律還在響,但她沒碰它。盒蓋微微震動,裡麵的鳶尾花標本像是被風吹動,可這裡沒有風。
“這曲子……我從來沒聽過。”她睜開眼,聲音有點抖,“但它好像一直在等我打開。”
林清歌走過去,把耳釘殘片從包裡拿出來。金屬邊緣已經有些發暗,但她還是把它貼在了投影儀的讀取口上。
嗡——
設備震了一下,藍光從底座蔓延到花瓣。整座機械玫瑰開始緩緩旋轉,速度比之前快了許多。一圈圈金紋從核心擴散出去,像是某種信號正在發射。
“它在回應。”陸深盯著終端,“但不是對我們。是對外麵。”
“它們到底想說什麼?”陳薇薇抱著八音盒,往前走了一步。
沒人回答。
直到陸深突然抬手,按住太陽穴。他瞳孔閃了一下,像是有光在裡麵跳動。電路紋路從脖頸蔓延到臉頰,藍光順著紋路流動,最後在他眼前投出一片虛影。
是星圖。
獵戶座懸臂邊緣的一個坐標點正在閃爍。旁邊浮現出幾行無法識彆的符號,但下一秒,那些符號開始重組,變成了一段簡短的信息:
【創作者林清歌】
【維度音樂初啟者】
【銀河文藝峰會邀請函已送達】
“峰會?”陳薇薇愣住,“什麼峰會?”
陸深喘了口氣,鬆開手。瞳孔恢複了正常,但臉上的紋路還在微弱發光。“不是比賽,也不是審判。是邀請。他們收到了媽媽傳出去的內容,看了我們的創作……然後決定讓我們參加一個跨文明的文藝集會。”
“因為我們寫了歌?寫了小說?”陳薇薇聲音高了一點,“就因為這個?”
“不是因為寫了什麼。”林清歌看著遠處的光點,“是因為我們真的在寫。不是被係統生成的,不是被複製粘貼的。是我們自己一個字一個音符做出來的。”
她低頭看著手中的耳釘殘片。它已經不再發熱,也不再震動。但她知道,剛才那一瞬間,它和母親留下的權限產生了共鳴。就像一把鎖,終於找到了對應的鑰匙。
“他們不是來監視的。”她說,“他們是來學習的。”
陸深點點頭:“信號不止發給了地球。它穿過了三個星域,被至少七個不同頻率的接收站捕獲。發送方的技術層級遠超九歌,甚至可能早就存在了幾千年。”
“那我們要去嗎?”陳薇薇問。
沒人說話。
去,意味著暴露地球坐標。一旦有敵意文明追蹤信號來源,後果不可預測。不去,等於拒絕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跨文明對話。
林清歌走到投影儀前,把那副碎鏡片的眼鏡拿出來。她沒戴,而是將鏡腿插進了輔助接口。
哢。
一聲輕響。
全息界麵重新展開,這次不再是回憶影像。而是實時數據流。一條通道正在建立,起點是這座花園,終點指向宇宙深處。
“媽媽用身體造了這個花園。”林清歌低聲說,“不是為了藏起來。是為了讓彆人看見。”
她轉頭看向兩人:“我們得回個信。”
陸深立刻開始調試終端。“可以用音頻信號嵌入數據流,把創作片段作為身份驗證。但需要三個人一起輸入,才能形成完整頻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