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儘頭是一個通風口,正對地下室中央。宋雨桐透過柵欄向下看,景象讓她胃部痙攣——
石台被搬到了房間正中,周圍站著十二個穿黑袍的人,形成內外兩圈。內圈六人手腕相連,每人麵前點著一根黑蠟燭;外圈六人低聲吟誦著什麼。李明遠站在石台旁,手持銀刀。而石台上...躺著程野。
他的狀況比林小夏描述的更糟。右半身已經完全石化,左半身也呈現出灰白色,隻有眼睛還保持人形,死死盯著天花板。石台刻痕中流動著暗紅色的液體,像是稀釋的血。
"時間到了。"李明遠舉起銀刀,"日已落,月將滿。第七個見證者雖未到場,但守護者之血可由替代品提供。"
他割開程野僅剩的柔軟手腕,鮮血滴入石台中央的凹槽。血液接觸石台的瞬間,整個地下室震動起來,牆壁上的黑色黴斑蠕動伸展,形成無數掙紮的人形。
"沉睡者!"李明遠狂熱地呼喊,"我們獻上背叛守護者之血,請賜予我們力量!"
宋雨桐的手腕突然劇痛,七個紅點中的第五個完全變黑。與此同時,她背包裡的六件物品開始發出微光,透過布料隱約可見。
"現在!"林小夏推開通風口柵欄,"日與夜之交隻有幾分鐘!"
宋雨桐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落地時一個翻滾減緩衝力。黑袍人們驚愕地轉身,李明遠的眼睛在看到她時亮起病態的光芒。
"宋雨桐!"他張開雙臂,"歡迎加入儀——"
宋雨桐沒等他說完,從包裡掏出六件物品,按照七芒星的圖案迅速擺放在石台周圍。每放一件,物品就發出更強的光,與石台的紅光對抗。
"阻止她!"李明遠厲聲喝道,"她在破壞儀式!"
兩個黑袍人撲上來,但林小夏從通風口跳下,攔住了他們。混亂中,宋雨桐衝到石台前,抓住程野的手。
"鑰匙...在開始之處..."程野的聲音微弱如蚊呐,"不是地點...是時刻..."
宋雨桐突然明白了。日與夜之交——不是黃昏,而是午夜與黎明的交界,淩晨3點17分,鐘樓停擺的時刻!
她咬破自己的手指,將血滴入林小夏給的瓶子。"背叛者之淚"與"守護者之血"混合的瞬間,瓶中的液體變成了璀璨的金色。
"不!"李明遠尖叫著衝來,"你不能!"
宋雨桐將混合液體倒入石台中央的凹槽。金光與紅光激烈碰撞,整個地下室劇烈震動,牆皮大片剝落,露出下麵古老的符文——與宋雨桐手腕上的一模一樣。
"以守護者之名,"宋雨桐高喊,記憶中爺爺的話語自然浮現,"我命令你繼續沉睡!"
金光暴漲,吞沒了紅光。石台裂開一道縫隙,從中傳出非人的尖嘯。黑袍人們紛紛倒地,捂著手腕慘叫——他們標記處的七個紅點正在消失。
李明遠跪在地上,麵容扭曲:"你根本不知道你做了什麼!沉睡者不是怪物,它是——"
他的話被一陣更強烈的震動打斷。地下室的牆壁完全坍塌,露出後麵一個巨大的空洞。洞中央矗立著一個黑色物體,正是宋雨桐在幻象中見過的原始形態——光滑、溫熱、微微脈動,像是某種巨大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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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體..."程野艱難地轉頭,"它一直...在這裡..."
宋雨桐的七個紅點全部變黑,但隨之而來的不是痛苦,而是一種奇異的平靜。她走向黑色物體,手腕上的符號自動脫離皮膚,在空中形成金色的鎖鏈,纏繞上黑色物體。
"不!"李明遠掙紮著爬起來,"你不能封印它!它答應給我們永生!"
黑色物體表麵浮現出七個光點,排列成七芒星形狀。隨著金光滲入,物體開始收縮、變暗。空洞頂部傳來隆隆聲,泥土和碎石開始墜落。
"它要塌了!"林小夏喊道,"快走!"
宋雨桐轉身去拉程野,卻發現他的石化已經蔓延到頸部。他搖搖頭,用尚能動的左手從脖子上扯下一個吊墜遞給她。
"程家的...護符。"他艱難地說,"帶著它...記住我..."
"不!我帶你出去!"宋雨桐試圖抱起他,但他的身體已經太重。
程野露出最後的微笑:"這是我的...救贖..."石化覆蓋了他的臉龐,最後一刻,他的眼睛變成了純粹的金色,然後固定為石像。
整個地下室加速崩塌。林小夏強行拖走宋雨桐,兩人跌跌撞撞地爬上樓梯。身後,黑色物體被金光完全包裹,逐漸沉入地底。李明遠的慘叫突然中斷,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詭異的、多重複合的聲音:
"我們...會回來...守護者..."
衝出鍋爐房的那一刻,整棟建築在她們身後轟然倒塌,激起漫天塵土。遠處,校園鐘樓的指針奇跡般地動了起來,跳過停止的3點17分,繼續向前走動。
滿月高懸,清冷的月光灑在廢墟上。宋雨桐跪倒在地,淚水模糊了視線。林小夏輕輕抱住她,兩人無言地顫抖著。
"結束了..."林小夏最終打破沉默。
宋雨桐看向手腕,七個黑點正在褪去,留下淡淡的金色痕跡。她握緊程野給的護符——一個小小的石質七芒星,中心嵌著一顆暗紅色的寶石。
"不。"她輕聲說,"才剛剛開始。"
三個月後,鹿城大學中心廣場。
宋雨桐站在煥然一新的廣場中央,看著工人們拆除那座少女雕像。經過那晚的事件後,校方突然決定移除這個"曆史遺留物",聲稱要建造一個噴泉。
雕像被吊起時,基座下露出一個深不見底的洞口,但沒人敢靠近探查。隻有宋雨桐看到,洞口邊緣刻著一圈細小的符文,與她手腕上的金色痕跡一模一樣。
"就這樣讓它消失?"林小夏走到她身邊,手裡拿著藝術學院的通知書——她申請轉係獲得了批準。
"它不會真正消失。"宋雨桐輕聲說,"隻是換個地方"沉睡"。"
她們默默看著雕像被運走。陽光下,少女雕像的表情似乎柔和了許多,雙手重新交疊在胸前,眼簾低垂。但宋雨桐知道,那裡麵現在多了一些東西——程野的石像,成為新封印的一部分。
林小夏的姐姐和其他五位見證者的遺體在鍋爐房廢墟下被發現,奇怪的是全都保存完好,仿佛剛剛安詳入睡。隻有李明遠的屍體始終沒找到。
校園裡的七個紅點標記者都恢複了正常,但沒人記得發生了什麼。醫生診斷他們患有集體癔症,建議心理輔導。關於"見證者社團"的所有記錄都被神秘刪除,就像從未存在過。
隻有宋雨桐和林小夏記得真相。她們偶爾會在淩晨3點17分同時醒來,不約而同地望向窗外——有時,她們會看到鐘樓的影子格外長,或者中心廣場的草地上有七個模糊的光點一閃而過。
畢業那天,宋雨桐獨自來到新落成的噴泉前。水麵平靜如鏡,倒映著藍天白雲。她將程野的護符貼在胸口,輕聲念出爺爺教過但被她遺忘的守護誓言。
手腕上的七個金點微微發熱,水麵泛起漣漪,仿佛深處有什麼東西在回應她的呼喚。宋雨桐微笑起來,轉身走向新的人生。
她知道,守護者的使命永遠不會真正結束。當下一個沉睡者試圖蘇醒時,血脈會引導她再次站出來。
而在校園某個角落,也許是一座新建的雕塑,也許是一幅未完成的畫作,新的循環正在悄然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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