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的慘叫撕裂了書房的死寂,像一把鈍刀捅進林晚的心臟。
那暗紅色的凸起在母親的皮膚下瘋狂蠕動,如同一隻貪婪的吸血水蛭,順著她手臂的血管脈絡急速攀升,目標直指脆弱的咽喉。
母親痛苦地佝僂著身體,手指在脖子上抓出道道血痕,眼球因窒息而可怕地凸出,布滿絕望的血絲。
她脖子上那朵驟然浮現的、微縮的七點血櫻印記,如同一個宣告死亡的烙印,在燈光下散發著妖異的光。
“媽——!”林晚的尖叫帶著泣血的絕望,撲過去想要抱住母親,卻被一股無形的、冰冷的力量猛地推開,重重摔倒在地。
她驚恐地看到,母親的身體正以一種非人的角度劇烈抽搐,皮膚下仿佛有無數條細小的暗紅色蚯蚓在同時竄動!
“阿萍!撐住!”父親目眥欲裂,嘶吼著想要上前。但那股籠罩書房的陰寒仿佛化作了實質的泥沼,讓他每邁出一步都異常艱難。
“爸!怎麼辦?!救救媽!”林晚掙紮著爬起,聲音因為極致的恐懼而變調。
她手腕上的血櫻印記如同燒紅的烙鐵,灼痛感深入骨髓,仿佛與母親脖子上那朵新生的詛咒遙相呼應,貪婪地汲取著她們的生命力。
父親的臉色慘白如金紙,豆大的冷汗從額頭滾落。
他看了一眼瀕臨崩潰的妻子,又看了一眼摔倒在地、手腕印記愈發鮮紅的女兒,最後,他那充滿血絲、被巨大恐懼淹沒的眼睛,死死地釘在了書桌木盒裡——釘在了那把名為“血櫻丸”的邪異短刀上!
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他。
“沒…沒時間了…”父親的聲音乾澀嘶啞,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帶著一種瀕死般的喘息,“詛咒…已經…蔓延了…誰都…跑不掉…”他的目光從刀上移開,如同被燙傷般猛地轉向那扇被妖異血櫻水痕完全覆蓋的窗戶。
玻璃上的水汽櫻花無聲搖曳,冰冷刺骨的氣息幾乎凍結了空氣。
“輝子…他當年…想打開鏡淵…用小雨的血…做‘鑰匙’…”父親語速極快,破碎不堪,每一個字都浸滿了悔恨和深入骨髓的寒意,“他…他失敗了…鏡淵…不是…任人索取的寶庫…它…它是活的…它在…反向索取!”
“反向索取?”林晚的心臟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攥緊。
“它要…更多的血…更多的魂!”父親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歇斯底裡的瘋狂,“輝子和小雨…隻是…隻是開始!它嘗到了…林家的血…就不會停下!它標記了你…晚晚…它會通過你…吞噬所有與你血脈相連的人!你媽…我…誰都跑不了!”他猛地指向母親,母親此刻的抽搐已經微弱下去,但皮膚下那暗紅的蠕動卻更加清晰、更加密集,正凶猛地向她的口鼻湧去!她的喉嚨裡發出“嗬嗬”的、如同破風箱般的可怕聲響,脖子上的血櫻印記鮮豔得刺眼。
“不!!”林晚肝膽俱裂。
“隻有…隻有它!”父親的目光再次投向“血櫻丸”,那眼神混雜著極致的恐懼和一種被逼到懸崖邊的、孤注一擲的瘋狂,“爺爺…他帶回來時…說過…它…它既是詛咒的源頭…也是…也是唯一能…斬斷詛咒的…鑰匙!”
“鑰匙?”林晚愣住了,巨大的混亂和一絲荒誕的希望在她腦中衝撞。
“用…用它…”父親的聲音顫抖得如同風中殘燭,他死死盯著那把邪刀,又猛地抬頭,視線仿佛穿透了牆壁,投向了舊實驗樓的方向,投向了那麵吞噬了林晨的鏡子。
他的眼中爆發出一種近乎燃燒生命的光芒,“刺向…鏡淵!在…在它徹底降臨之前!在…在血櫻…完全盛開之前!”
“刺向鏡淵?”林晚的心臟狂跳起來。用這把帶來災禍的刀,去攻擊那恐怖的源頭?
“它…它本身就是鏡淵的一部分…隻有它…能真正傷到…裡麵的東西!”父親急促地喘息著,身體因為激動和恐懼而劇烈搖晃,“毀了…毀了那個節點!毀了那麵鏡子!或許…或許能…斬斷通道!救回晨晨…也…也救我們自己!”
“可是…”林晚的目光掃過母親痛苦扭曲的臉,掃過父親眼中那瀕臨崩潰的絕望,最後落回那把散發著無儘邪異與不祥的短刀上。
它靜靜地躺在褪色的絨布裡,深黑的刀鞘上暗金紋路如同活物的血管,末端的鴿血紅寶石折射著冰冷妖異的光。
僅僅看著它,林晚就感到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和靈魂深處的悸動與排斥。使用它?這念頭本身就帶著瘋狂和褻瀆的氣息。
“沒有…可是了!”父親的聲音陡然變得淒厲,他猛地指向窗外——玻璃上那一片片妖異的血櫻花紋,此刻竟開始緩緩地、如同擁有生命般蠕動起來!水汽凝結的花瓣邊緣,絲絲縷縷暗紅色的、如同稀釋血液般的粘稠液體,正沿著冰冷的玻璃表麵,無聲地向下蜿蜒流淌。
“看…看到了嗎?”父親的聲音充滿了末日般的恐懼,“它…它在滲進來!血櫻…在盛開!詛咒…在降臨!晚晚!再猶豫…你媽就…就真沒救了!我們…所有人…都得死!”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仿佛為了印證他的話,母親的身體猛地向上弓起,發出一聲短促而淒厲到極點的抽氣聲。
她大張著嘴,眼睛翻白,皮膚下那暗紅色的蠕動已經清晰可見地聚集在她的咽喉和口腔。
她的臉頰、脖頸,甚至裸露的手臂上,開始詭異地浮現出更多、更密集的暗紅色凸起,如同無數顆即將破土而出的邪惡種子!脖子上的血櫻印記,顏色已經變得如同凝固的鮮血。
“媽——!”林晚的理智之弦在這一刻徹底崩斷!救母親!救哥哥!救自己!這壓倒一切的求生本能,如同狂暴的洪流,瞬間衝垮了所有的恐懼和猶疑。
“給我!”
林晚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嘶吼,像一頭被逼入絕境的野獸,赤紅著眼睛,猛地從地上彈起。
她不再看父親,不再看母親痛苦掙紮的慘狀,所有的意誌都集中在那把刀上。
她帶著一股同歸於儘的決絕,撲向書桌,右手如同閃電般抓向木盒中那把深黑色的、纏繞著不祥的血櫻丸。
指尖觸碰到刀柄的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