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當空。
林悅抬頭望著逐漸被陰影吞噬的月亮,胃部擰成一團。距離月全食開始隻剩不到兩小時,他們才剛剛找到趙家祠堂的位置——城郊一座被遺忘的老宅,隱藏在茂密槐樹林中。
"就是那裡,"陳道長指著gps上閃爍的紅點,"兩塊懷表的共鳴指向這個位置。趙誌強一定在那裡等月全食。"
出租車在距離老宅一公裡處停下,司機不願再靠近。"這地方邪性,"他嘟囔著,"上個月有驢友在這裡失蹤,連屍體都沒找到。"
四人下車,夜風帶著槐樹特有的甜膩氣息拂過臉龐。林悅的右半身已經幾乎完全被青黑色覆蓋,皮膚下蠕動的頻率與她的心跳同步。每走一步都像是拖著半具屍體前行,但她咬牙堅持著。
"根據懷表共鳴的強度,另一塊應該在祠堂正殿,"陳道長低聲部署,"趙誌強和趙明肯定有防備,影娘也會在那裡守候。我和張明正麵突破,蘇雨負責保護林悅,找準時機破壞兩塊懷表。"
"破壞的具體方法?"張明問,臉色依然蒼白,但眼神堅定。
"月全食達到頂峰時,將兩塊懷表用力相撞,同時念這個咒語。"陳道長給每人發了一張符紙,上麵寫著複雜的咒文。
林悅接過符紙,手指觸碰到陳道長的手時,她感到一陣異常的冰涼。"道長,您..."
陳道長微微搖頭,示意她噤聲。在月光下,林悅注意到他的眼底泛著一層不自然的灰色——那是將死之人的征兆。
他們悄悄接近老宅。高聳的圍牆爬滿藤蔓,鐵門鏽蝕斑斑,卻詭異地沒有上鎖。院內雜草叢生,中央是一條石板路,通向黑漆漆的主屋。整座宅子沒有一盞燈,卻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微光,像是被塗了一層熒光劑。
"太安靜了..."蘇雨小聲說,手指緊緊攥著林悅的衣袖。
確實,連蟲鳴鳥叫都沒有,隻有風吹過槐樹葉的沙沙聲。但林悅能感覺到一種壓迫感,像是被無數雙眼睛盯著。她的右半身突然刺痛起來,那些青黑色的部分像被火燒一樣灼熱。
"影娘知道我們來了,"她咬牙忍住疼痛,"它在...歡迎我。"
陳道長示意大家蹲下,從包袱裡取出四張符紙,每人一張:"含在舌下,能暫時屏蔽我們的氣息。進去後,無論看到什麼,聽到什麼,都不要取出符紙,直到我發出信號。"
符紙入口,苦澀的味道瞬間充滿口腔,讓林悅想起小時候生病喝的中藥。神奇的是,右半身的灼痛立刻減輕了些。
他們沿著石板路潛行,主屋的門虛掩著,裡麵黑洞洞的像一張等待獵物的大嘴。陳道長輕輕推開門,一股陳腐的香氣撲麵而來——是線香混合著某種草藥的味道。
借著月光,林悅看清了裡麵的布局:一個標準的祠堂正廳,正中是趙家祖先的牌位,兩側掛著曆代祖先的畫像。最引人注目的是正中央一個玻璃櫃,裡麵供奉著一團人形黑影的雕像——影娘的實體化身。
"沒人?"張明低聲問。
陳道長搖搖頭,指向後廳。那裡隱約有燭光晃動。
就在這時,林悅的右臂突然不受控製地抬起,指向左側的一幅畫像。那是趙誌強的父親,但與普通肖像不同,畫中人的眼睛會動,正直勾勾地盯著他們!
"幻象!彆理它!"陳道長厲聲警告,但為時已晚。
整間祠堂突然活了過來。牆上的畫像全部轉向他們,畫中人咧嘴微笑;祖先牌位劇烈搖晃,發出哢噠哢噠的聲響;最恐怖的是玻璃櫃裡的黑影雕像,竟然開始膨脹,像充氣的氣球一樣越來越大!
"跑!去後廳!"陳道長推著大家向前。
他們剛衝進後廳,前廳就傳來玻璃碎裂的聲音。林悅回頭一瞥,差點心臟停跳——黑影已經溢出玻璃櫃,如同活物般向他們蔓延!
後廳是一個圓形祭壇,中央擺著一口青銅鼎,裡麵燃燒著幽綠色的火焰。趙誌強和趙明站在鼎旁,手裡正捧著另一塊懷表。看到四人闖入,趙誌強並不驚訝,反而露出一個勝券在握的微笑。
"我就知道懷表會帶你們來,"他的聲音沙啞得像砂紙摩擦,"省了我去找你們的麻煩。"
趙明則緊張地盯著林悅:"爸,那女孩...她已經被標記得這麼深了!"
"正好,"趙誌強貪婪地看著林悅青黑色的半邊身體,"成熟的果實最甜美。"
陳道長擋在三人前麵,手持桃木劍:"趙誌強,你趙家世代以活人飼靈,罪孽深重。今晚就是終結之時!"
趙誌強大笑起來,笑聲在空蕩的祠堂裡回蕩:"就憑你們?一個半吊子道士,兩個毛頭小子,還有一個半人半鬼的丫頭?"
他猛地掀開鼎蓋,綠色火焰衝天而起,在空中形成影娘的輪廓——比之前見過的更加龐大、更加清晰。無數人臉在它體內翻滾慘叫,白曉的麵孔也在其中,時隱時現。
"月全食馬上開始,"趙誌強高舉懷表,"影娘將獲得新的宿主,變得更加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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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悅感到右半身突然被無形的力量拉扯,向影娘的方向傾斜。她拚命抵抗,但青黑色的部分似乎有自己的意誌,渴望與影娘合為一體。
"現在!"陳道長大吼一聲,吐出符紙,同時從懷中掏出一把銅錢劍拋向空中。銅錢劍自動解體,數十枚銅錢飛向四麵八方,嵌入牆壁和地麵,形成一個複雜的陣法。
"天地玄宗,萬炁本根..."陳道長開始高聲念咒,銅錢一一亮起金光,像一張網將影娘暫時困住。
張明和蘇雨也吐出符紙,加入戰鬥。張明抓起地上的香爐砸向趙明,蘇雨則從包裡掏出準備好的黑狗血,潑向趙誌強。
林悅想幫忙,但右半身突然完全失控,將她拖倒在地。青黑色的部分像沸水一樣翻騰,皮膚下蠕動的物體想要破體而出。劇痛讓她眼前發黑,耳邊響起影娘的低語:"來吧...成為我...我們本就是一體的..."
"不!"她咬破舌尖,用疼痛保持清醒。
戰局陷入混亂。趙明被香爐砸中額頭,血流滿麵;趙誌強被黑狗血潑中,發出不似人類的尖叫,皮膚冒起白煙;銅錢陣困住了大部分影娘,但仍有一部分突破了封鎖,向林悅撲來。
陳道長見狀,猛地咬破手指,在掌心畫了個血符,然後拍在地上:"以吾之血,喚地藏王!"
地麵劇烈震動,一道金光從地縫中射出,暫時逼退了影娘。但陳道長也付出了代價——他瞬間老了二十歲,皺紋深刻,頭發變得雪白。
"道長!"張明想去扶他,卻被趙明從背後撲倒,兩人扭打在一起。
蘇雨趁機衝向趙誌強,想搶奪他手中的懷表,卻被影娘的一縷分身纏住腳踝,摔倒在地。
林悅掙紮著爬向祭壇中央,懷表在她口袋裡發燙,與趙誌強手中的那塊產生強烈共鳴。月全食已經開始,月亮的邊緣被陰影吞噬,血色越來越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