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緊繃的神經在極度的恐懼和疲憊中開始發出哀鳴,那令人窒息的昏沉感又悄悄地、執拗地漫了上來,試圖再次將她拖入無意識的深淵。
不能睡!她狠狠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一股鐵鏽味在嘴裡彌漫開。
尖銳的疼痛讓她瞬間清醒了一點。
就在這時,她感覺到身下床板的木質紋理,透過薄薄的床單和被褥,清晰地硌著她的身體。
一絲極其微弱的、幾乎無法察覺的震動感,似乎正從床板深處傳來。
是樓下有人走動?還是……
這個念頭讓她渾身汗毛倒豎。她屏住呼吸,試圖分辨那震動的來源。
太輕微了,若有若無,像某種沉睡的東西在床板深處……翻身?
必須確認!這個念頭像毒蛇一樣鑽進她的腦海。
手機!手機有光!她需要光!哪怕隻是一點點,隻要能刺破這片幾乎要吞噬她的黑暗!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憑著記憶,右手哆哆嗦嗦地探向枕頭下方摸索。
指尖觸到了熟悉的、冰涼的金屬和玻璃外殼——她的手機。
她幾乎是帶著一種自毀般的衝動,猛地將手機從枕頭下抽了出來,動作又快又急。屏幕感應到動作,瞬間亮了起來。
一道刺眼、冰冷、帶著強烈非人感的幽藍色光芒,毫無預兆地在黑暗狹小的空間裡爆發出來,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刺向葉倩驚惶的瞳孔。
那光芒太過突兀,太過刺眼。葉倩本能地眯了一下眼睛,心臟在那一瞬間幾乎停止了跳動。幽藍的光映亮了她煞白的臉,也映亮了……手機屏幕本身。
屏幕像一個微縮的、通往地獄的窗口。
攝像頭忠實地捕捉著床鋪正下方的景象——那片平時堆放著雜物箱和舊鞋、積滿灰塵、她從未真正看清過的逼仄空間。
幽藍的光線勾勒出灰塵在空氣中懸浮的軌跡,照亮了雜物箱粗糙的棱角,還有……
屏幕中心,就在她此刻躺臥位置的正下方,在那片積滿浮塵的水泥地上,赫然映照出兩隻手!
慘白,毫無血色,像是泡在福爾馬林裡太久的標本。皮膚緊繃,隱隱透出一種蠟質的光澤。
指甲很長,呈現出一種不祥的、汙濁的暗灰色。
它們就那樣憑空出現在那裡,沒有手腕,沒有手臂,仿佛是從水泥地裡生長出來,又或者是從凝固的黑暗中凝結而成。
最讓葉倩魂飛魄散的是它們的動作。
那兩隻慘白的手,一隻微微蜷曲著撐在地上,另一隻……正五指張開,以一種極其緩慢、帶著一種非人耐心的詭異姿態,正悄無聲息地、一寸一寸地向著她懸在床沿外的腳踝方向……探去。
時間在那一刹那被凍結,又被碾碎成齏粉。
葉倩全身的血液似乎瞬間湧向頭頂,又在下一秒被徹底抽乾,隻留下刺骨的冰冷。
她喉嚨裡發出“嗬嗬”的、被徹底扼住般的抽氣聲,身體像被無形的鋼釘釘死在床上,連一根手指都無法動彈。
巨大的恐懼如同實質的海嘯,將她瞬間淹沒。她想尖叫,想踢蹬,想把那該死的手機扔出去,想逃離這張突然變得無比危險的床鋪。
但身體背叛了她,每一塊肌肉都在極致的恐懼中僵硬、鎖死,隻剩下眼球因為驚駭而幾乎要脫眶而出,死死地、無法移開地盯著那方寸屏幕上索命的畫麵。
幽藍的手機光,成了這狹小空間裡唯一的光源,冰冷地塗抹在牆壁和天花板上,也清晰地映照著葉倩那張因極致恐懼而扭曲的臉。
她的瞳孔裡,倒映著那兩隻慘白的手在屏幕上緩慢而堅定地移動的影像。
那指尖離屏幕的邊緣越來越近,仿佛下一秒就要突破屏幕的界限,真正地伸入這個現實的世界,抓住她的腳踝……
就在這時,她的後背清晰地感覺到,身下那支撐著她的堅硬床板,那些熟悉的、帶著陳舊油漆味的木質條板觸感突然變了。
不再是床板那種帶著間隔縫隙的、略顯圓潤的觸感。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光滑、冰冷、平坦的觸覺,正透過薄薄的床單和被褥,無比清晰地烙印在她的脊椎上。
那感覺像極了書桌下方那塊被磨得發亮的、廉價的複合板桌麵,一種空間錯位的眩暈感猛地攫住了她。
就在她因這觸感劇變而心神劇震、思維一片空白的瞬間,手機屏幕那幽藍光芒映照下的景象,再次發生了駭人的變化。
那兩隻原本在床下水泥地上移動的慘白之手,突然停住了。
緊接著,其中一隻手的指尖,極其緩慢地、帶著一種令人頭皮炸裂的探究意味,向上抬起了一點點。
然後,它輕輕地、近乎溫柔地,點在了手機屏幕那冰冷光滑的玻璃表麵。
嗒。
一聲極其輕微、卻又在死寂中清晰得如同驚雷的觸碰聲,仿佛直接敲在葉倩的耳膜深處。
屏幕幽藍的光芒,無聲地映亮著葉倩僵死的臉,也照亮了床板——或者現在該稱為“桌麵”?——下方那片冰冷光滑的複合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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