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到誰?」
那三個字像冰錐,鑿穿了自習室虛假的安寧。
蘇曉的啜泣變成了壓抑的、斷斷續續的嗚咽,她把自己更深地埋進椅子裡,仿佛這樣就能消失。
周圍投來的目光帶著被打擾的不悅和一絲好奇,但沒人真正過來詢問。
大學的通宵自習室,崩潰和眼淚並不罕見,通常是源於考試或失戀。
可我們源於更黑暗的東西。
我死死攥著手機,指關節泛白。
那條信息和那張破碎眼鏡的照片,像毒蛇一樣盤踞在屏幕上。
林悅在用李薇的手機?她是在炫耀她的“成果”,還是在恐嚇我們,宣告追獵開始?
“不能待在這裡了。”我聲音嘶啞,拉起幾乎癱軟的蘇曉,“她可能知道我們在這兒。”
蘇曉茫然地看著我,眼淚不停地流:“去哪?還能去哪?”
是啊,去哪?宿舍是林悅的地盤,教學樓區夜晚空曠,三教是絕對的禁區,校外深夜流蕩更不安全。
我們像被困在玻璃罐裡的蟲子,無處可逃。
“行政樓。”我腦中閃過一個地方,“一樓有二十四小時保安值班室,旁邊就是監控中心。我們在那外麵的休息區坐著,人多,有監控。”
這是我能想到的、最接近“安全”的地方了。
蘇曉沒有反對,任由我拉著她,踉踉蹌蹌地離開自習室。
走廊的燈光依舊明亮,卻照不散心頭的陰霾。
我總覺得背後有視線,如芒在背,每次回頭,卻隻有空蕩蕩的走廊和晃動的影子。
行政樓離得不遠。
果然,一樓值班室亮著燈,一個中年保安正靠在椅子上看手機。
旁邊的休息區有幾張沙發,空無一人。
我們選了最靠近值班室門口的位置坐下,監控攝像頭就在斜上方,紅色的指示燈穩定地亮著。
蘇曉蜷縮在沙發角落,雙臂環抱住自己,眼神空洞地望著地麵。
我則緊繃著神經,不斷掃視著入口和四周的玻璃窗。
夜很深了,窗外隻有路燈孤寂的光暈和搖曳的樹影。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每一秒都拉得無比漫長。
保安打了個哈欠,起身倒了杯水,又坐了回去。
一切似乎很平靜。
但那股被窺視的感覺,並沒有消失,反而越來越強烈。
不是來自外麵,更像是來自我們內部。
我忍不住又拿出手機,屏幕暗著。
我沒有勇氣再點開與“李薇”的對話界麵。
“她的眼鏡。”蘇曉突然開口,聲音飄忽得像一縷煙,“碎了,她會不會很疼。”
我喉嚨發緊,無法回答。照片裡那扭曲的鏡腿和蛛網般的裂痕,暗示的絕不僅僅是“轉學”那麼簡單。
“林悅為什麼要那樣做?”蘇曉抬起頭,淚痕未乾的眼睛裡充滿了困惑和痛苦,“我們不是朋友嗎?”
朋友?這個詞在此刻顯得如此蒼白可笑。
在筆仙那詭異的儀式和林悅瘋狂的舉止麵前,往日一起上課、吃飯、聊八卦的情誼薄得像一張紙。
“也許,從她提議玩筆仙開始,就不一樣了。”我低聲說,回想昨晚林悅念咒時那雙異常明亮的眼睛,“她可能知道些什麼,或者她想要達成什麼目的。”
筆仙需要祭品。
筆仙看中了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