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意識在灼痛的刺激下,反而變得更加清晰、更加尖銳。
我不能回去,不能再變回那個隻會傻笑的空殼。
林曉茹!
我用意念嘶喊這個名字。
這個名字像是一道符咒,每在腦海中劃過一次,胸口的灼熱就強烈一分。
那不再是單純的痛,而是帶著一種共鳴,仿佛筆記本的殘骸在回應。
“我”那固定住的、咧開的紙嘴巴,邊緣開始不受控製地細微顫抖,試圖擺脫那笑容的模具。
臉上的紙質皮膚,也傳來一種繃緊欲裂的酸脹感。
僵局。
一方是六個徹底紙化、受到某種指令維持著隊列的冰冷存在。
另一方,是靠著一點殘存執念和筆記本餘燼,在軀殼內掀起暴動的不甘靈魂。
風停了。連枯草都不再搖曳。
亂葬崗的空氣凝固如鐵。
就在這無聲的對抗達到頂點的刹那——
“沙沙……沙……”
一陣極細微的、與風吹紙響截然不同的聲音,突兀地自腳下傳來。
像是有人在用指甲,輕輕地刮擦著乾燥的土地。
聲音的來源,正是“我”的腳下。
“我”的視線無法下移,但那股冰冷的、被注視的感覺,卻猛地從下方傳來。
不是來自前方的同伴,而是來自地下。
沙沙……沙……
那刮擦聲更清晰了,帶著一種令人牙酸的耐心。
緊接著,“我”感覺到,左腳腳踝處,那紙質包裹的“皮膚”上,傳來一種冰冷、粘膩的觸感。
像是一隻潮濕、腐爛的手,輕輕地,搭了上來。
“嗬……”
紙人張強發出的雜音裡,第一次帶上了一絲彆的情緒。不是敵意,更像是一種敬畏?或者說,恐懼?
其他紙人空茫眼眶裡的紅點,也明滅不定地閃爍起來。
腳下的土地,開始極其輕微地震動。
非常微弱,但真實不虛。
那隻搭在腳踝上的冰冷“手”,開始用力。
不是拉扯,而是撫摸。
帶著一種評估貨物般的、令人毛骨悚然的仔細,順著紙做的腳踝,向上,緩慢地移動。
所過之處,留下一種濕冷的、仿佛被淤泥浸透的寒意,滲透紙張,直抵內部那脆弱的竹篾骨架。
胸口的灼熱感猛地爆燃。
像是被這來自地下的冰冷存在徹底激怒。
筆記本的殘骸在發出最後的、激烈的抗爭。
“呃……啊……!”
一個破碎的、完全不似人聲的、混合了紙張摩擦和絕望嘶鳴的音節,猛地從“我”那顫抖的、試圖擺脫固定笑容的紙嘴巴裡擠了出來。
聲音不大,卻像一道驚雷,劈開了亂葬崗凝固的死寂!
“唰!”
一瞬間,另外六個紙人,齊刷刷地後退了半步,動作整齊劃一,如同受驚的提線木偶。
它們空茫的眼眶死死地盯著“我”,或者更準確地說,是盯著“我”的腳下。
那隻在“我”腿上撫摸的冰冷粘膩的“手”,停頓了一下。
然後,它更緊地攥住了“我”的腳踝。
一股無法抗拒的、陰冷至極的力量,開始將“我”的左腳,一點點地,拖向下方乾裂的泥土。
泥土像是擁有了生命,變得鬆軟,如同流沙,包裹住“我”的腳踝、小腿……
地下的東西要把“我”拖下去。
是那個被林曉茹封印的“正主”?它沒有完全被消滅?它一直在這片土地下沉睡,此刻被“我”體內異常的掙紮和筆記本的餘燼喚醒了?
還是…彆的什麼東西?這片亂葬崗裡,更古老、更恐怖的存在?
“不——!!!”
意識發出了最後的、崩潰的尖嘯。
“我”的另一隻腳猛地蹬地,竹篾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被攥住的左腿瘋狂掙紮,紙張撕裂,露出下麵蒼白脆弱的竹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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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口的灼熱如同一個小型太陽,瘋狂燃燒,對抗著那股來自地下的、要將一切拖入永恒沉寂的冰冷力量!
“我”的臉上,那僵硬的紙人笑容,在劇烈的掙紮和來自上下兩方的恐怖力量撕扯下,終於崩裂了。
從嘴角開始,一道清晰的裂痕向上蔓延,如同一個破碎的麵具。
裂痕之下,露出的不是血肉,而是更深的、空洞的黑暗,以及一點瘋狂閃爍的、屬於“我”的、絕望的人類眼神。
“沙沙沙——!”
地下的刮擦聲變得急促而狂躁!
抓住腳踝的力量驟增!
“哢嚓!”
左腿的竹篾骨架,發出了清晰的、斷裂的聲響。
“我”的身體,被猛地向下拽去!
半個身子瞬間陷入了突然變得如同沼澤般的泥土地麵。
冰冷的、帶著屍臭和腐朽紙錢的泥土,淹沒了“我”的腰際。
“嗬!!!”
紙人張強和其他五個紙人,齊刷刷地發出了一種尖銳的、仿佛警報般的嘶鳴!它們空茫眼眶裡的紅光大盛,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仿佛既恐懼這地下的存在,又無法容忍“我”這個“異類”的徹底失控和即將到來的“毀滅”!
亂葬崗的平衡,被徹底打破了。
而“我”,正在被拖入這片土地最深的、最黑暗的核心。
是最終的湮滅?
還是,另一種無法想象的恐怖開端?
意識在灼熱、冰冷、撕裂和窒息的痛苦中,墜向無邊的黑暗。
最後感知到的,是胸口那筆記本殘骸,如同殉爆般,發出的最後一道刺目的、灼熱的、帶著林曉茹泣血呼喊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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