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眼珠,還能艱難地轉動。
恐懼像無數細小的冰針,瞬間刺穿了我每一寸神經。
我的目光,不受控製地、極其緩慢地,向下移動。
視線越過下巴,落在自己的胸前。
那件紅肚兜,依舊穿在身上。
但它好像變得更紅了?
顏色鮮豔得詭異,像是剛剛被鮮血浸染過,濕漉漉地,泛著一種黏膩的光澤。
那對鴛鴦的眼睛,黑得深不見底,仿佛兩個微型的漩渦。
然後,我感覺到了“它”的存在。
不是撫摸,是一種融合。
肚兜緊貼著我腹部皮膚的那一麵,不再僅僅是冰冷。
它仿佛在軟化,在蠕動,像一層有了生命的、溫涼的活物,正一點點地,試圖滲透進我的皮膚下麵去。
一股完全不屬於我的、陰寒至極的氣息,順著那個接觸點,絲絲縷縷地,頑固地,鑽進我的血肉,流向我的四肢百骸。
所過之處,我的肌肉、我的骨骼,甚至我的思維,都開始一點點變得僵硬,麻木,冰冷。
我能感覺到“自己”正在被覆蓋,被吞噬,被取代。
不——!
我在心裡發出無聲的尖叫,用儘全部殘存的意誌試圖掙紮,試圖奪回身體的控製權。
但一切都是徒勞。
那冰冷的融合堅定不移地進行著,像潮水漫過沙灘,淹沒一切。
我的視線開始模糊,臥室的燈光在我眼中扭曲、變形,像是隔著一層晃動的水波。
就在意識即將徹底沉入黑暗的前一刻,我用儘最後一絲力氣,將眼珠轉向了床邊的穿衣鏡。
鏡子裡,映出床上僵硬躺著的“我”。
臉色青白,眼神空洞,如同一個製作粗糙的蠟像。
而那張臉……
那張臉的輪廓,正以一種肉眼難以察覺,卻又確實存在的速度,緩緩地、僵硬地,拉扯出一個極其怪異的弧度。
那不是我的表情。
那是一個微微上翹的,帶著某種古老怨毒與期待的嘴角。
鏡子裡那張屬於“我”的臉上,那抹怪異的、絕非我意的嘴角弧度,像用最冷的冰鐫刻而成,凝固在青白的皮膚上。
我的意識被凍結在軀殼的最深處,透過一層越來越厚的、冰冷的毛玻璃,眼睜睜看著“外麵”。
那鑽進我血肉的陰寒氣息,不再滿足於滲透,它開始奔流,像無數條冰河在我僵硬的經脈裡橫衝直撞,衝刷掉最後一點屬於“我”的溫熱與活力。
手指,不是我曾靈活敲擊鍵盤的手指,成了五根僵直的、連接在手掌上的冰冷棍棒;腿腳,不是我曾奔跑跳躍的腿腳,成了兩截沉重麻木的、與地板粘連的石柱。
我能“聽”到血液在血管裡流速變緩,幾乎要凝結成暗紅色的冰碴,發出細微的、令人頭皮發麻的摩擦聲。
我能“感覺”到心跳越來越慢,越來越沉重,每一下搏動都像是用儘了全力,砸在空蕩蕩的胸腔裡,發出悶鼓般的回響。
這不是我的身體了。
它正在變成一副棺材,一副華麗而冰冷的、由我自己血肉打造的棺材,用來囚禁我尚未完全熄滅的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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