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開始出現變化,不再是筆直的,而是出現了岔路。
我們胡亂選擇,跑進了一個類似手術室的房間。
無影燈慘白的光照在中間的手術台上,台上還有深褐色的、乾涸的汙漬。
牆壁的架子上,擺滿了各種鏽跡斑斑、形狀詭異的手術器械。
王磊喘著粗氣,背靠著冰冷的鐵質器械架,眼神渙散,嘴裡反複念叨:“是假的,都是假的,高級機關……”
李悅蜷縮在角落裡,雙手抱膝,肩膀劇烈地抖動著,淚水在她臟汙的臉上衝出兩道痕跡。
我靠著門,心臟快要跳出胸腔,耳朵裡全是自己擂鼓般的心跳聲。
然後,我聽到了。
一種細微的、黏膩的、摩擦的聲音。
來自王磊背後的那個器械架。
我瞪大了眼睛,想喊,喉嚨卻像被扼住,發不出任何聲音。
我看到,那器械架暗影籠罩的部分,陰影在蠕動,加深,像墨汁滴入清水,迅速蔓延開來。
那陰影如有生命,伸出幾縷黑色的、觸手般的絲線,悄無聲息地,纏上了王磊的腳踝。
他猛地一僵,似乎感覺到了,低頭看去。
下一秒,更多的黑色觸須從陰影中爆湧而出。
它們順著他的腿飛速向上纏繞,覆蓋他的腰腹、胸膛、手臂……王磊的嘴張得極大,眼球突出,充滿了極致的恐懼,但他發不出任何聲音,那些黑色觸須堵住了他的喉嚨,蒙上了他的眼睛。
他像被拖入沼澤,身體被迅速地、無情地拉進那片蠕動的、深不見底的黑暗裡。
器械架發出輕微的晃動聲。
整個過程,快得隻有兩三秒。
黑暗褪去,器械架依舊立在原地,鏽跡斑斑。
隻是王磊,消失了。
原地什麼都沒有留下。
李悅的哭聲戛然而止,她看著王磊消失的地方,瞳孔放大到極致,然後,她開始笑。
一開始是低低的、壓抑的嗤笑,接著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尖利,在空曠的手術室裡回蕩,比哭還難聽。
她瘋了。
她一邊笑,一邊手舞足蹈,朝著房間另一頭虛掩的門跑去,嘴裡喊著:“出口!是出口!哈哈!光!”
我徒勞地伸出手,想拉住她,卻隻抓到一把空氣。
她衝進了那條新的、更加昏暗的通道。
我跟著衝進去,卻隻看到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
我拚命追過去,拐過彎,通道卻到了儘頭。
隻有一麵牆。
一麵完整的、沒有任何門戶的、暗紅色的、微微脈動著的牆。
李悅,也消失了。
隻剩下我一個人了。
孤獨和絕望像潮水將我淹沒。
我癱坐在地上,背靠著冰冷的牆壁,連哭泣的力氣都沒有。
心臟的位置傳來一陣陣尖銳的刺痛,呼吸變得極其困難,每一次吸氣都像在拉扯破碎的風箱。
視線開始模糊,渙散。
最後看到的,是前方牆壁上,那暗紅色的材質開始更加劇烈地蠕動,像沸騰的泥沼。
顏色彙聚,扭曲,最終,凝結成了一行歪歪扭扭、仿佛用鮮血書寫的文字:
遊戲結束,但靈魂永駐。
視野徹底黑暗下去的前一秒,我似乎又聽到了那個管理員的聲音,帶著一絲滿足的、冰冷的笑意,從某個遙遠的地方傳來:
“歡迎來到……真實地獄體驗館。”
然後,什麼都沒有了。
監控室內,無數的屏幕閃爍著,顯示著密室各個角落的實時畫麵。
其中四個屏幕,剛剛依次變成了雪花點,最後徹底黑掉。
瘦削的管理員拿起一個老舊的、帶著麥克風的錄音設備,用他那毫無感情的沙啞聲音說道:
“第四千七百二十一批體驗者,沉浸式反饋收集完畢。恐懼峰值達標,靈魂能量吸收率百分之九十二點三。數據已歸檔。”
他放下設備,拿起桌上一本厚重的、皮質封麵的登記簿,翻到最新一頁。
上麵潦草地寫著王磊、李悅、張翰、陳昊四個名字,以及他們按下的紅色手印。
他拿起一支蘸著紅墨水的筆,在那四個名字上,緩緩地、一筆一劃地,打上了一個巨大的“x”。
墨跡鮮紅,如同剛剛凝固的血液。
他合上登記簿,封麵上沒有任何字樣,隻有觸摸上去,才能感到一種細微的、仿佛活物般的脈動。
喜歡校園鬼彙請大家收藏:()校園鬼彙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