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劈啪作響,橘黃色的火苗在潮濕的岩壁上投下跳躍的光影,將那個佝僂的背影拉得忽長忽短,如同某種古老的、蟄伏的巨獸。洞內潮濕陰冷的空氣被火焰烘烤著,蒸騰起帶著黴味和淡淡消毒水氣息的霧氣。老人緩緩轉過頭,帽簷的陰影下,那張布滿深刻溝壑、如同被歲月和苦難反複衝刷的岩石般的麵孔,平靜地迎向李牧野警惕如刀鋒的目光。
“帶著‘鑰匙’的迷途者…還有…被‘鎖’住的魂靈…”
老人的聲音沙啞低沉,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生鏽的鐵管裡摩擦出來,帶著一種奇特的、仿佛來自地底深處的回響。他的目光在李牧野身上短暫停留,那渾濁的眼底深處似乎掠過一絲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有審視,有追憶,甚至…一絲極淡的悲憫?但最終,那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落在了李牧野臂彎裡那個渾身濕透、臉色慘白如紙、呼吸微弱得幾乎斷絕的女孩身上。
“小七…”老人低低地喚了一聲,那沙啞的聲音裡第一次帶上了一絲難以察覺的、極其細微的波動,像是枯枝在寒風中折斷的輕響。他緩緩站起身,動作帶著一種與年齡不符的、沉澱的穩定感,朝著兩人走來。
李牧野全身的肌肉瞬間繃緊!右手下意識地摸向腰間的軍刺!這個突然出現在地下深處廢棄岩洞裡的老人,太過詭異!他認識小七?他口中的“鑰匙”和“鎖”又是什麼?是敵是友?在經曆了酒吧的圍殺、管道的毒氣、地下河的冰冷溺斃之後,李牧野的神經早已如同拉滿的弓弦,任何一絲風吹草動都可能引發致命的攻擊!
“彆動她!”李牧野的聲音如同冰碴摩擦,帶著不容置疑的警告和濃烈的戒備。他身體微微前傾,將昏迷的小七護在身後,眼神死死鎖定著靠近的老人。
老人腳步未停,仿佛沒聽到李牧野的警告,也沒看到他眼中幾乎要溢出的殺意。他徑直走到李牧野麵前幾步遠的地方停下,渾濁的目光依舊落在小七那張毫無血色的臉上,仿佛在確認著什麼。片刻,他緩緩蹲下身,動作有些遲緩,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專注。
“血…流得太多了…”老人低聲自語,聲音輕得幾乎被篝火的劈啪聲掩蓋。他伸出那隻同樣布滿老繭和傷痕、如同枯樹皮般的手,似乎想觸碰小七左腿膝蓋下方那道深可見骨、皮肉翻卷、依舊在緩慢滲血的猙獰傷口。
“我說了!彆動她!”李牧野猛地低吼,右手閃電般探出,如同鐵鉗般死死扣住了老人伸出的手腕!力道之大,足以捏碎普通人的骨頭!
然而,老人的手腕在李牧野的鉗製下,紋絲不動。那看似枯瘦的手腕,竟蘊含著一種難以想象的堅韌!他緩緩抬起頭,渾濁的眼睛平靜地看向李牧野,那目光中沒有憤怒,沒有恐懼,隻有一種深不見底的、仿佛看透一切的滄桑。
“再不救,她就死了。”老人的聲音依舊平淡,卻像一把冰冷的錘子,狠狠砸在李牧野緊繃的神經上。
李牧野的心臟猛地一縮!他低頭看向臂彎裡的小七。女孩的氣息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身體冰冷得嚇人,左腿的傷口在脫離冰冷的河水後,鮮血又開始緩慢地、但持續地滲出,染紅了身下冰冷的岩石。失血過多、低溫、劇痛、驚嚇…任何一項都足以致命,何況是疊加在一起!
他扣住老人手腕的手指,不自覺地鬆了幾分力道。理智告訴他,小七的情況確實危在旦夕,任何拖延都可能讓她徹底失去最後一絲生機。但這個老人…他無法信任!
“你是誰?”李牧野的聲音依舊冰冷,但緊繃的肌肉線條微微鬆弛了一絲,扣住對方手腕的力量也減弱了,卻沒有完全放開。這是底線。
老人沒有回答。他的目光再次落回小七的傷口上,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傷口裡有東西…鏽鐵…還有毒…”他低聲說著,另一隻沒有被抓住的手,極其緩慢地探向自己那件沾滿油汙的衝鋒衣內側口袋。
李牧野的眼神瞬間銳利如刀!右手再次發力!軍刺的冰冷觸感隔著濕透的衣物傳遞到掌心!
“彆緊張。”老人似乎感受到了李牧野的殺意,動作頓了一下,聲音依舊平穩,“隻是想拿點東西,救她的命。”他一邊說著,一邊極其緩慢地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東西。
不是武器。是一個扁平的、同樣沾滿油汙的金屬盒子,大約巴掌大小,邊緣磨損得厲害,看不出原本的顏色。
老人用那隻自由的手,有些笨拙地打開了金屬盒的卡扣。盒蓋掀開,裡麵並非藥品,而是…一堆雜亂無章的工具和零件!生鏽的鑷子、纏著膠布的小刀、幾卷顏色發暗的紗布、幾個裝著不明液體的小玻璃瓶、甚至還有幾根磨得發亮的縫衣針和一團黑乎乎的線!
這哪裡是急救用品?簡直像個拾荒者的破爛工具箱!
李牧野眼中的疑慮更深了!他死死盯著老人的動作,全身戒備提升到頂點!
老人似乎毫不在意李牧野的目光,他伸出兩根枯瘦卻異常穩定的手指,從一堆雜物中精準地夾起一個最小的、裝著透明液體的玻璃瓶。他拔掉瓶口的軟木塞,一股極其刺鼻、類似高度酒精混合著某種草藥的味道瞬間彌漫開來,比洞內的黴味和消毒水味更加濃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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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著點。”老人低聲說了一句,也不知是對昏迷的小七說,還是對李牧野說。他拿著玻璃瓶,將裡麵的透明液體,小心翼翼地、一滴一滴地淋在小七左腿那道猙獰的傷口上!
“嗤——!”
液體接觸翻卷血肉的瞬間,發出輕微的、如同燒灼般的聲音!一股更加刺鼻的白煙混合著濃烈的藥味升騰而起!昏迷中的小七身體猛地一顫!喉嚨裡發出一聲極其痛苦的、如同被扼住喉嚨般的嗚咽!她的眉頭緊緊皺起,額頭瞬間滲出細密的冷汗,身體在李牧野臂彎裡劇烈地抽搐了一下!
“你乾什麼?!”李牧野目眥欲裂!他幾乎要控製不住一拳砸向老人!這哪裡是救人?分明是酷刑!
“清創…消毒…”老人頭也沒抬,聲音依舊平淡無波,仿佛剛才那劇烈的反應隻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他放下空了的玻璃瓶,又從盒子裡拿起那柄纏著膠布的小刀和生鏽的鑷子。他用小刀極其小心地刮掉傷口邊緣一些被河水泡得發白、明顯壞死的組織碎屑,然後用鑷子探入傷口深處,動作穩定得可怕,精準地夾出幾塊嵌在血肉裡的、細小的、帶著鐵鏽的金屬碎屑!
整個過程,小七的身體一直在無意識地劇烈顫抖,每一次鑷子探入,都伴隨著她壓抑到極致的痛苦嗚咽。李牧野看得心驚肉跳,扣住老人手腕的手指幾次收緊又鬆開,指甲幾乎要嵌進對方的皮肉裡!他強忍著出手的衝動,因為他看到,隨著那些汙物和碎屑被清理出來,傷口深處湧出的鮮血顏色似乎…變得鮮紅了一些?雖然依舊觸目驚心,但不再像之前那樣帶著渾濁和灰敗。
老人放下鑷子,拿起一團紗布,蘸取了一點盒子裡另一個小瓶裡粘稠的、散發著濃烈草藥味的黑色藥膏,均勻地塗抹在清理乾淨的傷口上。那藥膏似乎有極強的止血和收斂作用,塗抹上去後,原本緩慢滲血的傷口,出血速度肉眼可見地減緩了!
最後,老人拿起針線。那針是普通的縫衣針,線是堅韌的黑色棉線。他深吸一口氣,渾濁的眼睛裡爆發出一種與年齡不符的專注光芒。他下針的動作快、準、穩!針尖穿透翻卷的皮肉,帶著黑線迅速穿過,打結,剪斷…動作行雲流水,帶著一種近乎殘酷的冷靜和高效!仿佛他縫合的不是一個活生生女孩腿上深可見骨的傷口,而是一件破損的舊衣服!
李牧野看得頭皮發麻!沒有麻藥!沒有消毒完備的環境!就在這冰冷潮濕的岩洞裡,用著簡陋到極點的工具,進行著如此粗暴而直接的縫合!小七在昏迷中依舊因為劇痛而劇烈抽搐,每一次針線穿過皮肉,她的身體都如同被電擊般猛地一顫!
短短幾分鐘,如同幾個世紀般漫長。當老人剪斷最後一根線頭時,小七左腿那道猙獰的傷口已經被一排密密麻麻、如同蜈蚣般的黑色縫線強行閉合。雖然依舊腫脹、青紫、布滿血汙,但至少不再有鮮血持續湧出。
老人長長地、無聲地籲了一口氣,額頭上也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他放下針線,從盒子裡拿出一卷相對乾淨的紗布,開始仔細地包紮傷口。他的動作變得輕柔了許多。
李牧野緊繃的神經終於稍稍鬆弛了一絲。他看著老人專注包紮的側臉,那布滿皺紋的額頭,花白雜亂的胡茬,渾濁卻異常穩定的眼神…這個神秘老人,似乎真的在救小七。雖然手段粗暴得令人發指,但效果…似乎立竿見影。小七的呼吸雖然依舊微弱,但似乎平穩了一些,身體也不再像之前那樣劇烈抽搐。
“她暫時死不了。”老人包紮完畢,用一塊相對乾淨的布片擦掉手上的血汙和藥膏,緩緩站起身。他的動作帶著一絲疲憊,但腰杆依舊挺得筆直。他看向李牧野,渾濁的目光掃過他肋下被軍刺劃開、依舊在緩慢滲血的傷口,以及小腿外側那道被鐵片切開的血口。
“你身上的傷,也得處理。”老人說著,再次蹲下身,打開那個破爛的金屬盒,開始翻找。
李牧野沉默著。他沒有拒絕。肋下的傷口在冰冷的河水浸泡和劇烈運動後,疼痛如同附骨之蛆,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撕裂般的痛楚。小腿的傷口同樣火辣辣地疼。失血帶來的眩暈感越來越強烈。他需要處理傷口,否則彆說保護小七,自己都可能倒下。
老人這次的動作快了許多。他同樣用那刺鼻的透明液體清洗了李牧野肋下和小腿的傷口,劇烈的灼痛讓李牧野咬緊了牙關,額頭上青筋暴起,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老人似乎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清理掉傷口裡的汙物和碎屑後,他同樣塗抹上那黑色的藥膏,然後用相對乾淨的布條進行了簡單的包紮。
藥膏塗抹上去的瞬間,一股清涼的感覺壓下了火辣辣的疼痛,傷口的滲血也迅速止住了。李牧野心中微震,這不起眼的黑色藥膏,效果驚人。
處理完傷口,老人默默地收拾好他那破爛的工具箱,重新坐回篝火旁的石頭上,拿起那根細長的金屬棍,再次撥弄起篝火。跳躍的火光映照著他沉默而蒼老的側臉,岩洞裡隻剩下木柴燃燒的劈啪聲和小七微弱但平穩的呼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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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牧野靠在冰冷的岩壁上,肋下和小腿的傷口在藥膏的作用下傳來陣陣清涼,暫時壓下了劇痛,但失血和疲憊如同沉重的鉛塊,壓得他眼皮發沉。他強打著精神,銳利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篝火旁那個沉默的老人。
“你是誰?”李牧野再次開口,聲音因為疲憊而有些沙啞,但其中的警惕和探究絲毫未減,“你認識小七?還有她爺爺?”
老人撥弄篝火的動作微微一頓。他沒有立刻回答,隻是靜靜地看著跳躍的火焰,渾濁的眼底深處,仿佛有無數陳舊的畫麵在火光中翻湧、沉浮。過了許久,他才緩緩開口,聲音依舊沙啞低沉,卻帶上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沉重。
“老七…”老人低聲念著這個名字,像是在咀嚼一段苦澀的回憶,“…那倔驢…死了?”
李牧野的心臟猛地一跳!他想起小七在管道裡斷斷續續的哭訴——爺爺在她麵前被殺!血…好多血…
“是。”李牧野的聲音低沉下來,“為了那個瓶子…青瓷瓶。”
“瓶子…”老人重複著,嘴角扯動了一下,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最終化為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果然…他還是把它挖出來了…這個…不知死活的…老東西…”
“挖出來?”李牧野敏銳地捕捉到這個字眼,“那瓶子…到底是什麼?瓶底的符號…又代表什麼?還有…”他下意識地摸向口袋,那裡有他從那個黑影身上摸到的、香煙盒大小的金屬塊,“…這個…又是什麼?”
老人緩緩轉過頭,目光落在李牧野掏出的那個金屬塊上。此刻,金屬塊表麵的藍光已經熄滅,恢複了冰冷漆黑的金屬原貌,隻有側麵那個細微的凹槽,證明著它曾經釋放過足以癱瘓高科技裝備的詭異能量。
看到這個金屬塊,老人渾濁的瞳孔幾不可察地收縮了一下。他沉默了幾秒鐘,才緩緩開口,聲音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疲憊和沉重。
“那瓶子…是‘門’的碎片。”老人緩緩說道,每一個字都仿佛帶著千鈞的重量,“很久很久以前…被打碎…散落四方…瓶底的符號…是‘門’的印記…也是…詛咒…”
“門?”李牧野眉頭緊鎖,“什麼門?”
“通往…不該去的地方的門…”老人的聲音低沉下去,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敬畏和…恐懼?“…或者…是…囚籠的鎖…”
他頓了頓,目光轉向昏迷的小七,眼神複雜:“老七…他祖上…是守‘門’人…之一…世代守著這個秘密…守著那些碎片…直到…一切都變了…”
“守門人?”李牧野心中的疑團越來越大,“那‘他們’是誰?追殺小七爺爺的…還有管道裡那些人…他們又是誰?為什麼要搶那個瓶子?還有這個芯片!”他想起小七在管道裡拚死喊出的信息,“瓶底有芯片!那裡麵有什麼?”
“芯片…”老人臉上露出一絲苦澀,“…那不是芯片…是‘鑰匙’…或者說…是‘鎖芯’…是啟動…或者…徹底關閉那扇‘門’的…核心…”
他抬起頭,渾濁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厚厚的岩層,望向不可知的遠方:“‘他們’…有很多名字…很多麵孔…但目的隻有一個…找到所有的碎片…找到‘鑰匙’…打開那扇‘門’…或者…毀掉它…讓秘密永遠埋葬…”
“至於追殺你們的人…”老人看向李牧野,眼神變得銳利起來,“…一部分是‘他們’的爪牙…另一部分…是聞到血腥味…想要分一杯羹的鬣狗…警察…黑幫…甚至…更隱秘的力量…都被卷進來了…”
“那你呢?”李牧野死死盯著老人的眼睛,“你又是誰?你在這裡做什麼?你為什麼救我們?”
老人沉默了片刻,緩緩道:“我?一個…早就該死…卻還苟延殘喘的老東西罷了…和老七…算是…半個同路人…守著不同的碎片…守著不同的秘密…直到…他那邊…出了事…”
他拿起那根撥弄篝火的金屬棍,輕輕敲了敲地麵:“這裡…曾經是…另一處碎片的…藏匿點…也是…一個臨時的…安全屋…隻是…很久沒人來了…”
“安全屋?”李牧野環顧這潮濕陰冷的岩洞,苦笑一聲。
“至少…暫時…能喘口氣…”老人淡淡地說,“外麵的狗…鼻子再靈…想找到這裡…也需要點時間…”
他話鋒一轉,目光再次變得凝重:“但是…時間…不多了…老七死了…碎片和‘鑰匙’現世…‘他們’…還有那些鬣狗…會像聞到腐肉的蒼蠅…蜂擁而至…直到…把一切都撕碎…吞噬…”
“你手裡的‘信標’…”老人指向李牧野手中的金屬塊,“…是‘他們’用來追蹤‘鑰匙’的東西…也是…定位彼此的工具…你激活了它…就等於…在黑暗中…點燃了一堆篝火…告訴所有人…你在這裡…”
李牧野心中劇震!原來這東西是個定位器?!難怪那些戰術小隊能那麼快找到他們!
“那現在怎麼辦?”李牧野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焦灼。小七重傷昏迷,他自己也傷痕累累,外麵強敵環伺,如同天羅地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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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老人隻說了一個字。他再次撥弄了一下篝火,讓火焰燃燒得更旺一些。“等小丫頭…緩過一口氣…等…該來的…都來…”
他抬起頭,渾濁的目光透過跳躍的火光,仿佛穿透了岩壁,望向了更遠的地方,聲音低沉得如同歎息:
“然後…帶她…去‘門’那裡…把這一切…都…結束掉…”
老人的聲音低沉沙啞,如同生鏽的齒輪在黑暗中艱難轉動,每一個字都帶著一種沉甸甸的、近乎宿命的疲憊。篝火的光芒在他布滿溝壑的臉上跳躍,投下明明暗暗的陰影,那雙渾濁的眼睛裡,此刻卻燃燒著一種近乎瘋狂的、不顧一切的決絕火焰。
李牧野的心臟猛地一沉。去“門”那裡?結束一切?這聽起來更像是走向最終的毀滅!他看著臂彎裡依舊昏迷不醒、臉色慘白如紙的小七,她腿上那排蜈蚣般的黑色縫線在火光下顯得格外猙獰。帶這樣一個重傷瀕死的女孩去一個未知的、被稱作“門”的危險之地?這和送死有什麼區彆?
“她撐不住!”李牧野的聲音帶著壓抑的焦灼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憤怒,“她需要醫生!正規的醫院!而不是去什麼該死的‘門’!”
“醫生?”老人嘴角扯動了一下,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充滿嘲諷的冷笑,“外麵那些穿白大褂的?還是那些舉著槍、戴著夜視儀的‘醫生’?”他渾濁的目光掃過洞口方向無儘的黑暗,仿佛能穿透岩層,看到外麵正在瘋狂搜尋他們的獵犬。“她隻要離開這個洞,不出十分鐘,就會被撕成碎片。或者…被‘他們’帶走,變成打開‘門’的…活祭品。”
“活祭品”三個字如同冰冷的毒蛇,鑽進李牧野的耳朵,讓他渾身一寒。他想起了那個被自己捏碎肩胛骨的黑影,想起了管道裡那些冰冷無情的殺戮指令。老人說的,絕非危言聳聽。
“那‘門’到底是什麼地方?”李牧野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聲音低沉而銳利,“去了那裡,怎麼結束?結束什麼?”
老人沒有直接回答。他緩緩站起身,佝僂的身影在火光映照下顯得異常高大,又異常孤獨。他走到岩洞角落一處相對乾燥的地方,那裡堆放著一些用防水布包裹的雜物。他蹲下身,費力地解開一個包裹的繩索,從裡麵拿出一個東西。
那是一個……金屬探測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