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凝二人在妖石嶺深一腳淺一腳地走了足足半天,四周的景象卻越來越熟悉——方才斬殺蜈蚣獸的那堆白骨、岩壁上滲出的暗綠色黏液,甚至連地上那枚被景凝踢進草叢的小石子,都再次出現在眼前。
“不對勁。”景凝猛地停住腳步,指尖在空氣中虛虛一劃。她體內的靈力剛一觸碰到前方的空氣,竟泛起了一層淡淡的灰色漣漪,像水波一樣擴散開來。“我們一直在繞圈。”
林月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她有些難以置信地環顧四周:“怎麼會……我們明明是照著來時的方向走的啊。”
“是迷陣。”景凝的聲音沉了下來,目光銳利地掃過四周彌漫的薄霧。“這些低階妖獸身上散發出的妖氣,能在這山穀中凝聚成天然的迷霧。時間一久,就會形成這種專門困住闖入者的迷陣。”
她剛想催動破妄金劍,用劍氣劈開眼前的迷霧,耳畔突然傳來一陣令人牙酸的嘶鳴,刺破了山穀的寧靜。
“嘶——!”
聲音尖銳刺耳,仿佛能穿透人的耳膜。緊接著,旁邊的草叢劇烈晃動起來,一條水桶粗細的巨蛇猛地破土而出。它的鱗甲泛著詭異的暗紫色光澤,頭頂上還生著一個肉瘤般的獨角,赫然是一隻十階妖獸——巨王蛇!
巨王蛇吐著分叉的信子,那雙冰冷的豎瞳裡充滿了毫不掩飾的殺意。顯然,它是被之前破界符爆炸的巨大動靜吸引過來的妖石嶺霸主。
“快跑!”景凝來不及多想,一把拽起還在發愣的林月,轉身就跑。三千變影步被她施展到了極致,身影在迷霧中化作一道道模糊的殘影,速度快得驚人。
十階妖獸的威壓如同泰山壓頂,僅僅是那股無形的氣勢,就讓她體內的靈力運轉變得滯澀起來。這等層次的存在,絕非她一個元嬰初期的修士能夠抗衡的。
巨王蛇在身後緊追不舍,粗壯的身軀撞斷了成片的樹木,發出“哢嚓哢嚓”的巨響。腥風卷起地上的落葉和塵土,將兩人的退路堵得嚴嚴實實。
林月被景凝拽得踉蹌不已,她的靈力幾乎已經耗儘,呼吸也變得越來越急促。眼看巨王蛇那滿是毒液的獠牙就要咬到她的後心,腳下的地麵突然劇烈地震顫起來。
“嗡——!”
一道扭曲的空間裂縫在她們腳下猛地炸開,形成了一個旋轉的黑色旋渦。強大的吸力瞬間產生,像一隻無形的大手,將兩人狠狠拽了進去。
景凝隻覺得天旋地轉,耳邊是呼嘯的罡風,刮得她皮膚生疼。她死死攥著林月的手,感覺自己的胳膊都快要被這股巨大的力量撕扯斷了。
巨王蛇憤怒的嘶吼聲在身後漸漸遠去,旋渦中心的黑暗越來越濃,仿佛要將世間萬物都吞噬進去。景凝強撐著最後一絲意識,將林月緊緊護在懷裡——這空間旋渦不知會將她們帶到什麼地方,但至少,暫時甩開了那隻恐怖的十階妖獸。
不知過了多久,那種令人暈眩的撕扯感驟然消失。兩人像斷線的風箏般,重重地摔落在堅硬的地麵上。景凝悶哼一聲,隻覺得渾身骨頭都快散架了。
她掙紮著抬起頭,映入眼簾的景象讓她瞳孔驟縮——四周不再是妖石嶺那陰濕的樹林,而是一片荒蕪的戈壁。天空呈現出一種詭異的血紅色,遠處隱約可見幾座嶙峋的黑色山峰,顯得格外蒼涼。
“這……這是哪裡?”林月驚魂未定地爬起來,聲音帶著哭腔,顯然還沒從剛才的驚魂一幕中緩過神來。
景凝扶著她站起身,緊緊握住了腰間的破妄金劍,眼神變得無比凝重——這裡的氣息陌生而壓抑,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和海水的鹹澀味,與妖石嶺截然不同。
林月順著景凝的目光望去,隻見不遠處竟是一片一望無際的“海”。海麵波光粼粼,比天空還要遼闊。她好奇地蹲下身,掬起一捧水。
鹹澀的氣息瞬間嗆得她猛咳起來——真的是海水!
“這怎麼可能……”林月喃喃自語,臉上寫滿了震驚。她來自內陸的青鳴宗,典籍裡記載的“海”隻存在於泛黃的書頁上,是老輩修士口中“吞舟之魚”棲息的傳說之地。她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能親眼見到。
景凝望著海天相接處翻湧的浪濤,腦海中突然想起了宗門秘錄裡的一段殘篇:“傳聞天地間有四海,四海之外有大洲。其中大宋坐擁萬裡海域,國民皆能馭舟踏浪,以海為田,民風彪悍。”
她指著遠處海麵上隱約可見的幾個小黑點,聲音帶著一絲不確定:“你看那船,帆上的圖騰,像不像秘錄裡畫的‘玄龜銜日’?”
林月順著她指的方向眯起眼睛,果然看見幾艘巨大的艦船正乘風破浪而來。帆上的玄龜圖案在血紅色的天空下熠熠生輝,格外醒目。
艦上人影綽綽,似乎有人發現了她們。很快,一個洪亮的聲音隔著海風傳了過來:“對岸來的客人?快上船避避吧!晚點有風暴要來了,留在灘上危險!”
景凝與林月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震撼和茫然。她們從未想過,傳說中的大宋竟真的存在,更沒想過會以這種意外的方式踏入這片海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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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浪拍打著岸邊的礁石,濺起的水花打濕了她們的衣袍,帶著陌生的鹹腥氣息,也帶著一個全新世界的神秘氣息。
“看來,我們不僅出了妖石嶺,怕是連熟悉的地域都踏出了。”景凝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震驚,拉著林月朝那幾艘巨艦走去,“先上船再說,總比在這荒灘上待著強。”
林月點點頭,腳步還有些發飄。腳下的沙粒帶著海水的濕潤,踩上去軟軟的。遠處的濤聲如同巨獸的呼吸,低沉而有力。這一切都在告訴她:那個隻存在於傳說中的大宋,此刻就在眼前。
巨艦的甲板寬闊得如同一個廣場,幾名身著短褐、皮膚黝黑的船夫正忙著收帆。他們見景凝和林月登船,紛紛停下手中的活計,投來好奇的目光。
一位須發皆白的老者拄著一根粗大的船槳走了過來。他的目光渾濁卻帶著幾分審視,在兩人身上掃過時,眉頭微微一怔。
“兩位姑娘,看你們的衣著打扮,不像是我大宋之人啊。”老者的聲音沙啞,帶著海風常年吹拂的粗糲感,“你們是從何處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