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份報告,不僅需要精深的金融知識,更需要遊走於法律邊緣的黑暗智慧和膽量。當她敲下最後一個句號時,感覺自己幾乎虛脫,但內心卻湧起一股久違的、挑戰極限後的興奮感。
她將報告加密發送給了“鬣狗”,然後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等待著命運的裁決。
這一次,回複來得比上次快得多。不到半小時,“鬣狗”的郵件就回了過來,隻有簡短的幾個字:
“來我辦公室。現在。”
梁安娜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略顯淩亂的頭發和衣服,努力讓自己看起來鎮定自若,然後起身走向“鬣狗”位於倉庫二樓的那個用防彈玻璃隔出來的辦公室。
辦公室裡,“鬣狗”正坐在寬大的老板椅上,嘴裡叼著雪茄,眯著眼睛看著電腦屏幕上梁安娜提交的報告。他旁邊還站著一個身材瘦削、眼神陰鷙、穿著黑色西裝的中年男人,梁安娜從未見過。
“鬣狗”看到梁安娜進來,指了指麵前的椅子:“坐。”
梁安娜依言坐下,目光平靜地迎向“鬣狗”和那個陌生男人的審視。
“安娜,你這份報告……”“鬣狗”緩緩吐出一口煙圈,臉上看不出喜怒,“寫得很大膽啊。特彆是最後那個方案,有點……刀尖上跳舞的意思。”
“風險與收益並存,鬣狗哥。”梁安娜不卑不亢地回答,“傳統的路徑越來越不安全,想要長久,必須擁抱變化。”
“哈哈哈!說得好!擁抱變化!”“鬣狗”突然大笑起來,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把旁邊的陰鷙男人都嚇了一跳,“老子就喜歡你這種有腦子又有膽子的!”
他收斂笑容,身體前傾,目光變得銳利:“知道這位是誰嗎?”他指了指旁邊的陰鷙男人。
梁安娜搖了搖頭。
“這位是‘八爺’身邊的‘賬房’先生,你叫他九哥就行。”“鬣狗”介紹道,“你優化的這條線,就是九哥在主要負責的。你的報告,九哥也看過了。”
九哥……八爺!梁安娜心中巨震!難道這個“八爺”,就是那個能與“吳將軍”勢力聯係的“老大”?
她強壓下心中的激動,向九哥微微頷首:“九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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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哥上下打量著梁安娜,眼神如同冰冷的探針,似乎要將她從裡到外看個通透。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梁小姐是吧?聽說你是從‘天宮’出來的?”
“曾經是。”梁安娜坦然承認,這並非秘密。
“難怪有這份功底。”九哥點了點頭,語氣依舊平淡,“你的方案,理論上可行,但操作起來,需要極其精細的掌控和對各方關係的平衡。不是光有技術就行的。”
“我明白。”梁安娜說道,“如果有機會,我願意參與執行,並承擔相應的責任。”
她沒有直接要求見“八爺”,而是表現出對工作的投入和敢於承擔責任的態度,這是一種更聰明也更安全的接近方式。
九哥和“鬣狗”交換了一個眼神。
“鬣狗”咧嘴笑了笑:“安娜,九哥這邊呢,正好缺個能看懂這些彎彎繞繞的‘自己人’。你這次表現不錯,九哥想給你個機會,跟著他先熟悉一下這條線的具體運作。怎麼樣?”
機會!終於來了!梁安娜感覺自己的手心因為緊張而微微出汗。她知道,踏入九哥的圈子,就意味著更接近“kk”網絡的核心,但也意味著更深地卷入危險之中。
“感謝鬣狗哥,感謝九哥給我這個機會。”梁安娜站起身,鄭重地說道,“我一定會儘力。”
九哥微微頷首,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明天早上八點,倉庫後門,有車接你。”說完,他便不再看梁安娜,轉身和“鬣狗”低聲交談起來。
梁安娜知道談話結束了,她識趣地退出了辦公室。走在回自己工位的路上,她的心臟仍在劇烈地跳動著。明天,她將踏入一個全新的、更危險的領域。為了複仇,她沒有退路。
“凱盛”園區,深夜的宿舍區如同墓穴般死寂。
阿斌躺在床上,眼睛在黑暗中睜得大大的,毫無睡意。強哥的威脅,王德發那令人作嘔的嘴臉,還有那瓶被他藏起來的毒品,如同走馬燈般在他腦海中旋轉。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強哥的耐心是有限的,他必須儘快拿出“成果”。
他的計劃很簡單,也很瘋狂——利用他對肥膘那邊虛擬幣平台的有限了解,結合他從強哥電腦裡竊取到的a組新項目的一些後台測試權限,製造一場“意外”。
他打算偽造一次小規模的“黑客攻擊”,讓肥膘的虛擬幣平台在短時間內出現一筆不大不小的資金“丟失”,然後,通過技術手段,將這次“攻擊”的源頭,偽造成來自肥膘手下某個心腹比如阿傑)的ip地址或者操作記錄。同時,他會在“適當”的時候,向強哥“匿名”舉報,指出肥膘集團內部有人利用平台漏洞監守自盜。
這個計劃漏洞百出,風險極高。一旦肥膘那邊有更厲害的技術人員,很容易就能查出真相。而且,如何確保強哥會相信這份“匿名”舉報,並借此對肥膘發難,也是個問題。
但阿斌已經被逼到了絕路。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或許能同時滿足強哥要求,並可能在混亂中為自己創造一絲機會的辦法。他甚至陰暗地想,如果強哥和肥膘因此鬥得兩敗俱傷,或許園區會陷入混亂,他就有機會……
這個念頭讓他不寒而栗,卻又帶著一絲病態的興奮。
他悄悄起身,借著窗外微弱的光線,再次檢查了那個藏著偽造資料的u盤,以及他偷偷記錄下來的、關於虛擬幣平台的一些信息碎片。然後,他拿出一個一次性的、無法追蹤的廉價手機這是他用之前強哥給的賞錢,通過王德發的渠道偷偷弄來的),開始編寫那條準備發送給強哥的“匿名”舉報短信。
他的手指在冰冷的按鍵上顫抖著,每一個字都像是用刀在切割自己的靈魂。他知道,這條短信一旦發出,就再也沒有回頭路了。他不僅是在背叛肥膘,更是在玩弄強哥,是在這潭本就汙濁不堪的渾水裡,投下一塊足以引發驚濤駭浪的巨石。
寫寫刪刪,最終,他擬定了一段極其簡短、措辭小心、隻陳述“事實”偽造的事實)而沒有任何主觀猜測的文字。他將發送時間設定在明天中午,那個時候,他準備在機房利用測試權限發起“攻擊”。
做完這一切,他將廉價手機藏好,重新躺回床上,感覺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一種巨大的空虛和恐懼淹沒了他。他為了生存,正在主動將自己變成曾經最厭惡、最恐懼的那種人——一個不擇手段、在黑暗中蠕行的陰謀家。
他看了一眼床鋪縫隙裡那瓶依舊藏著的毒品,第一次產生了一種強烈的、想要用它來麻痹自己、逃避這令人窒息現實的衝動。
他死死咬住牙關,將這衝動再次壓了下去。他知道,一旦用了那個,他就真的完了,連最後一絲作為“人”的掙紮都會消失。
就在他內心激烈交戰之際,宿舍門被輕輕推開了一條縫,一道手電筒的光柱掃了進來,是巡夜的守衛。光柱在阿斌床鋪上停留了片刻,似乎在確認他是否睡著,然後很快移開,門被重新關上。
阿斌躺在黑暗中,一動不動,直到守衛的腳步聲遠去,才緩緩鬆了口氣。但他心中那種被無形目光監視的感覺,卻越來越強烈。他感覺有一張巨大的網,正在緩緩收緊,而他,就是網中那隻絕望掙紮的飛蛾。
而在園區監控室,趙隊長看著屏幕上阿斌深夜擺弄手機後又藏起的畫麵宿舍內有極其隱蔽的攝像頭),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拿起內部電話,平靜地彙報:
“坤哥,魚兒好像要自己咬鉤了。他藏了個手機,似乎在計劃著什麼。”
電話那頭,坤哥的聲音帶著一絲玩味:“哦?自己動起來了?看來壓力還不夠。讓強哥那邊,再給他加把火。順便……把魚兒想咬的另一個鉤子,也準備一下。”
“明白。”趙隊長應道,眼中閃過一絲殘忍的光芒。
黑暗中的殺機,如同彌漫的毒霧,悄無聲息地籠罩了整個“凱盛”園區,也籠罩在每一個身處局中之人的心頭。林墨與李靜在生死線上等待救援的曙光;梁安娜在黑暗金融的漩渦中向著核心艱難跋涉;阿斌則在自我毀滅的邊緣,醞釀著一場可能焚毀一切的暗夜風暴。所有人的命運,都在向著一個不可預測的臨界點,加速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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