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晨光無法驅散哀牢山脈深處滲入骨髓的寒意。林墨和李靜蜷縮在岩石縫隙裡度過了一夜,身體幾乎凍僵。每一塊肌肉都在酸痛抗議,饑餓感如同跗骨之蛆,啃噬著他們的意誌和體力。
林墨率先活動了一下僵硬的手指,感覺血液重新開始緩慢流淌,帶來針紮般的刺痛。他看了一眼身邊的李靜,她也已經醒了,正用那雙冷靜得過分的眼睛觀察著外麵的叢林,手中依舊緊握著那把磨損的軍用匕首。她的側臉在晨曦中顯得格外蒼白,但眼神裡的警惕和堅韌未曾減少分毫。
“能動嗎?”林墨的聲音沙啞乾澀,仿佛砂紙摩擦。
李靜點了點頭,沒有多餘的話。她試著伸展身體,關節發出輕微的“哢噠”聲。
兩人艱難地爬出這個臨時的避難所。雨後的叢林彌漫著濃重的水汽和植物腐爛的獨特氣味,地麵一片泥濘。他們的衣服依舊濕漉漉地貼在身上,又冷又重。
當前最緊迫的問題是生存。饑餓和脫水會迅速耗儘他們本就所剩無幾的體力,讓他們無法應對接下來的長途跋涉和可能遭遇的危險。
“需要找到水和食物。”林墨壓低聲音,目光掃過周圍茂密的植被。作為前刑警,他接受過野外生存的基礎訓練,但理論知識和在這片真正原始雨林中的實踐是兩回事。而“陳默”這個退伍兵的身份,也讓他必須展現出相應的能力。
李靜沒有說話,但她顯然也明白當前的處境。她蹲下身,仔細觀察著地麵和植物。
“跟我來。”林墨辨認了一下方向,選擇了地勢較低、可能有溪流的地方。在雨林中,沿著動物足跡或地勢走向,找到水源的幾率更大。
他們小心翼翼地前行,儘量避免在泥濘的地麵上留下清晰的腳印,同時警惕地聆聽著周圍的動靜。鳥鳴蟲嘶是背景音,任何不和諧的聲音都可能意味著危險——無論是來自野獸,還是來自追兵。
走了大約半小時,果然聽到了一陣潺潺的水聲。撥開一層厚厚的蕨類植物,一條不算寬闊但水流湍急的山澗出現在眼前。水質看起來還算清澈,是從上遊岩石間衝刷下來的。
“等等。”林墨攔住了正要上前取水的李靜。他撿起一塊石頭,遠遠地扔進上遊的水中,仔細觀察水麵和周圍的動靜。這是為了避免驚擾可能在水源附近活動的毒蛇或其他生物,也是一種反追蹤的謹慎——擾動水流可能會暴露他們的位置。
確認沒有異常後,兩人才快速接近溪邊。他們也顧不得許多,直接俯下身,用手掬起冰冷的溪水,大口大口地喝起來。甘冽的泉水暫時緩解了喉嚨的灼痛和身體的脫水感,但饑餓感更加鮮明地凸顯出來。
“必須弄點吃的。”林墨抹了把嘴,目光投向叢林。他看到一些鳥類在樹梢間跳躍,但缺乏工具,徒手捕捉幾乎不可能。他的視線最終落在溪邊濕潤的泥土和岩石下。
他走過去,翻開幾塊較大的石頭。果然,在下麵發現了幾隻緩慢爬行的、類似潮蟲的甲殼類生物,以及幾條扭動的蚯蚓。這些東西看起來令人作嘔,但在生存麵前,彆無選擇。
“這個……可以補充蛋白質。”林墨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靜,他將抓到的幾隻“潮蟲”和蚯蚓遞給李靜一些。
李靜看著林墨手中那些蠕動的小生物,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僅僅是一瞬。她沒有絲毫猶豫,接過其中一條蚯蚓,閉上眼睛,迅速塞進了嘴裡,幾乎沒有咀嚼就直接咽了下去。她的喉頭滾動了一下,臉色微微發白,但很快恢複了鎮定。
林墨也強迫自己將手中那些“高蛋白”吞了下去。那滑膩、略帶土腥味的觸感讓他胃部一陣翻騰,但他強行壓了下去。他知道,這是維持生命所必需的能量。
補充了水分和少量“食物”後,兩人的精神稍微振作了一些。接下來是確定方向和路徑。
林墨拿出了那台老舊的收音機。他找到一塊相對乾燥的岩石,將收音機放在上麵。他深吸一口氣,按下了開關。
“滋啦……滋啦……”
熟悉的電流噪音響起,在寂靜的叢林中顯得格外刺耳。林墨和李靜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緊張地環顧四周,生怕這聲音會引來不必要的注意。
林墨小心翼翼地調整著頻率旋鈕,試圖再次捕捉到那個熟悉的、循環往複的信號。他回憶著信號的頻率範圍,一點點地微調。
“滋……噠…噠…噠噠噠噠…滋……”
來了!那個穩定、重複的節奏碼再次出現!雖然信號依舊微弱,夾雜著乾擾,但確實存在!
林墨立刻關閉了收音機,將那短暫捕捉到的信號特征牢牢刻在腦海裡。
“信號還在。”他看向李靜,語氣帶著一絲振奮,“這說明‘哀牢岔’的秘密據點很可能還在運作,或者至少,信號源沒有被破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