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往後站點，留出口子讓革委會同誌先進去。”
王大柱披著軍棉大衣，站在門口維持秩序，手裡的小銅鑼不時敲上兩下。
祠堂正中，長桌後，王世德麵無表情地翻著筆記本，旁邊的林中山戴著眼鏡，正朝台下人群點頭示意。
“肅靜！”王大柱喊了一聲，鑼一敲。
人群立刻安靜下來。
趙曉琳被兩個民兵架著押到台前，她穿著昨晚的破棉襖，臉上青一塊紫一塊，頭發蓬亂，眼睛卻死死盯著台下的人群，咬牙切齒地說不出話。
“根據群眾舉報，趙曉琳同誌嚴重破壞社員團結，捏造不實言論，惡意汙蔑本村青年宋仁澤、李二虎同誌……”王世德清清嗓子，開始念通報，“現革委會召開批判大會，請群眾發言，揭發批判。”
他話音剛落，一個壯實的青年第一個走上前，正是昨夜出頭的李二虎。
“我李二虎今兒個不怕丟人，把話放這兒！”
他一拳砸在桌麵上，聲音響亮，“我們知青到北灣是來支農的，不是給人當替罪羊的！趙曉琳昨兒當眾胡說八道，拿自己臉上抓的傷汙蔑仁澤哥，說是他欺負她——她臉都不要了，咱還能給她留麵子？”
“對！”人群中有人高聲應和。
“昨晚要不是仁澤哥想了土辦法驗印，你們說說，她要真把咱兄弟倆按成‘耍流氓’，那咱以後還怎麼在這兒做人？”
李二虎滿臉漲紅，“現在好了，她倒反咬一口，說我們搞資本主義！你說清楚，曉琳，你看我們身上哪點像資本主義了？”
趙曉琳咬牙切齒，嘴裡擠出幾個字：“你們背後勾結！你們把那蟹殼、泥巴都準備好了，就是故意設套整我！”
“胡說八道！”人群一陣騷動。
“設套？你咋不說你自己昨夜撓自己臉的時候咋不多撓兩道？”
一個穿棉襖的大嬸喊道，“我家娃在知青點，頭回聽說人家自己臉上抓幾道疤就想告彆人非禮的，這不是瘋了嘛！”
王世德皺了皺眉，朝趙曉琳冷聲問道：“你昨夜是否自己製造傷痕，意圖陷害他人？”
“沒有！”
趙曉琳忽然情緒激動起來，眼裡泛紅。
“他們嫉妒我有人脈！我爹是供銷社的——我知道他們私底下搞投機倒把，用野味私下賣高價換票子，還有那個宋仁澤！他打的獵，不上交，全進了私窖子裡！你們要查，就從他家炕洞翻起！”
話音剛落，人群炸鍋了。
“哎喲，趙曉琳你可真有臉，我親眼看見仁澤哥每次獵到獾、獐子、野雞，哪次不是先送到大隊？還幫著幾戶老弱戶熬湯熬粥！你不吃肉就說人藏私？！”
“我也說一句！我男人常年病著，去年冬天咳得直吐血，是宋仁澤送了一大塊獐子肉，叫我們熬湯才熬過來！你要真說他藏私，那我林家第一個不同意！”
“我也作證咱們這一片兒趕山的，全是仁澤哥帶著進山教的。他哪回不是自己扛最重的？獵物先讓彆人挑完他才留的？還說搞資本主義，你倒是說說，他哪點資本了？”
趙曉琳臉色發白，嘴唇哆嗦著，卻找不出一句反駁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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