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盯著雞仔和狐狸,彆亂喂。狐狸怕生人,多盯幾天它就認你了。”
回到山腳天已蒙蒙亮,宋仁澤站在崖前,望著整片山林,低聲道:
“這一次,不是為了打幾斤肉、換幾個錢。”
梁如月臉色一變,嗓子拔高:“你這是什麼口氣?跟你媽說話,怎麼就這麼陰陽怪氣?”
張桂芬也拍著大腿,尖著嗓子罵起來:“反了反了!你個白眼狼,喝我們家的奶,吃我們家的飯,如今翅膀硬了,還敢頂嘴?!”
宋仁澤站在屋中,眼神從梁如月轉到張桂芬,一字一句道:“我喝你們家的奶?你們家什麼時候有奶了?我記得小時候是隔壁林嬸幫著喂的羊奶。吃你們飯?你們那口窩窩頭,我吃一口要乾嚼半天,得喝三碗涼水才咽得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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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張桂芬臉漲得通紅,嘴角直抖,顯然沒料到他敢翻舊賬。
梁如月咬牙切齒道:“你說這些乾嘛?我們怎麼對你,你心裡就一點數沒有?要不是你爸當年撿你回來,你連命都沒有!”
“對,”宋仁澤點頭,冷笑著打斷她,“是胡金強撿的,不是你梁如月撿的。他要真不在了,我敢說你轉身就能把我丟出去!”
“你彆胡說八道!”梁如月厲聲斥道,眼裡卻明顯閃過一絲慌張。
宋仁澤眯起眼睛,聲音低沉卻透著鋒利:“你們不是說胡金強出差了嗎?我剛才問廠裡的人了,廠裡根本沒派他出去。”
“你、你去廠裡?”張桂芬一時語塞。
“當然去了。”宋仁澤笑得譏諷,“我得知道,自己是不是又被賣了。十八年前你們把我撿回來,不是為了養兒子,是為了有個能使喚的下人。現在胡萬裡闖禍了,你們又想把我推出去頂雷,反正我不是親生的,對吧?”
梁如月臉色青一陣白一陣:“你到底想乾什麼?”
宋仁澤不答,轉身走向牆角,拉開那口舊木箱,從裡麵拎出一個裹著油布的小包,打開——裡頭是他自己攢下的獵刀、火繩槍、火石,還有幾包乾糧和草藥。
張桂芬見了這陣仗,驚呼:“你要乾嘛?你想造反啊!”
“我哪有你們狠。”宋仁澤抬頭,語氣平靜卻冷得嚇人,“頂罪?那你們親兒子做的孽,憑什麼讓我背?我告訴你們,我要是今兒個真的進了局子,明天就讓全村知道你們是怎麼合夥害人的!”
“你胡說什麼呢!”梁如月上前一步,試圖搶他的包袱,“你一個小毛孩子懂什麼?萬裡是你哥!”
“他是你親兒子,不是我哥!”宋仁澤退了一步,把包緊緊背在肩上,“十八年,我早看透了。你們口口聲聲說是為了家,其實隻為了自己那點私利。”
“那你還打算去哪?”張桂芬氣急敗壞,“你以為你出去就能活?你連條狗都不如!你看看你身上,哪一點像個人家的兒子?!”
“是啊。”宋仁澤冷笑,“要不是你們教得好,我早學會如何做人了。”
他轉身就走,推開堂屋的門。
門外是微微泛白的天光,雞叫聲此起彼伏。
梁如月急了:“宋仁澤!你給我回來!你要是敢跑,永遠彆再踏進這屋一步!”
“那敢情好。”宋仁澤腳步不停,“這屋子裡,從來沒我一席之地。”
院子外頭,獵狗聽見動靜,搖著尾巴迎上來。
宋仁澤蹲下摸了摸它的腦袋,低聲說:“走吧,咱們上山去。”
狗“汪”地一聲叫,似乎也憋了一肚子火。
拐過幾條巷子,他先去了打鐵鋪。
“老程。”他推門而入。
鍛爐邊的老匠人抬起頭:“喲,小仁澤?這大早的就來了?”
“那把黑口刀打好了嗎?”宋仁澤問。
“嗯,等你幾天了。”老程放下鐵錘,從爐邊抽出一把長約尺許的獵刀,刃寬背厚,寒光隱隱,“這刀重了點,但刃快,砍山豬、削木樁都不含糊。”
宋仁澤接過刀,用拇指輕輕拭過刃口,一道細細的血痕立馬冒出來。
“好。”他抹了血,又問,“你那前些天說的鹿套子,還有嗎?”
“還有兩個,拿去吧。”老程猶豫片刻,“你這要乾啥去?聽說……胡家那邊出事了?”
“跟我沒關係。”宋仁澤收起刀和套子,掏出兩塊錢遞上,“這段日子,我要進山一趟。”
“你就一個人?”
“狗也算。”
“唉……”老程搖搖頭,終究什麼也沒多問,“小心點,這幾天山上不太太平,聽說西嶺那邊,有狼下山咬死了兩隻騾子。”
“我知道。”宋仁澤把刀帶好,轉身朝村外走去,“謝謝了。”
老程看著他消失在村道儘頭的背影,歎了口氣,低聲道:“胡家的人哪,遲早會把自己玩死的。”
出了村,宋仁澤踏入西嶺腳下,天光已大亮,薄霧未散。
狗跑前跑後撒歡地轉圈,偶爾停下朝林裡嗅嗅鼻子。
張桂芬聽得臉一沉,“你嚷什麼?你是咱家長子,家裡有個三長兩短,你不頂誰頂?難不成讓你弟弟去坐牢?”
“他做的錯事,憑什麼讓我替他背?”宋仁澤聲音冰冷,牙關緊咬,“我欠你們的嗎?我小時候摔斷腿,你一句話沒問,藥是鄰居嬸嬸給敷的!那年發燒到四十度,我喊了一夜,您睡得跟死了一樣,是隊長把我背到衛生所的!梁如月,你現在倒想起我是你兒子了?”
梁如月一臉惱怒:“你少胡說八道!你弟弟那是年少不懂事,偷點東西也不是多大事!你要真有良心,這會兒就該替他扛下,不然他這一輩子就毀了!”
“毀了?”宋仁澤冷笑,“毀了就毀了,活該!”
“你這是什麼話!”張桂芬氣得拍了桌子,“你這做哥哥的,就該護著弟弟!你要真不去,我們老胡家就沒臉在村裡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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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就搬走!”宋仁澤霍地站起身,眼神淩厲如刀,“你們這對‘父母’,我認了十八年,現在倒把我當個擋箭牌。我今天話撂這兒了,誰的錯誰承擔,我宋仁澤——不頂這個罪!”
“混賬!”梁如月拍案而起,指著他鼻子罵道:“你要是走出去,今天這家門你就彆再踏進來!”
“好!”宋仁澤反倒冷靜下來,低頭冷笑一聲,“我也正想說這話。”
他轉身就要走,張桂芬忽然衝過去,一把拉住他胳膊,眼淚瞬間就流下來了:“仁澤,仁澤啊,桂林那孩子是糊塗,可他還小啊!他是個讀書人,要是蹲進去了,這輩子就完了!你也念過幾年書,你不懂?”
“那你怎麼不去替他坐牢?”宋仁澤一把甩開她的手,“你當我傻?當我還像以前那樣聽你們的話?我現在什麼都懂了。你們從來沒拿我當一家人!在你們眼裡,我就是個工具,是個能乾活、能賣命的工具!”
門外忽然“哢噠”一聲響,像是誰踩了什麼動靜。
宋仁澤猛地回頭,“誰?”
隻見門口一晃,有人拔腿跑了。
“站住!”他追了兩步,一個人影跌跌撞撞地逃向胡家後牆。
“是他弟!”宋仁澤認出那是胡桂林,氣得直咬牙,“還真怕被供出來,守在外頭偷聽?”
“他不是那個意思……”梁如月慌了神,嘴上還在替小兒子圓場,“他是怕你衝動,才沒進來……”
“少來這套。”宋仁澤不再多言,扭頭徑直往外走。
剛踏出門,夜風撲麵,吹得他渾身發冷,但心裡反倒透亮了。
他走到巷口,抬眼望見西山方向,火光微動,那是苗塘守夜點。
“對了,還有苗塘那邊的事要安排。”
他立刻快步走向社員宿舍區,敲開李木倉家門。
“誰啊?”裡麵傳來警覺的聲音。
“是我,宋仁澤。”他低聲說。
門吱呀一開,李木倉披著褂子出來,“這麼晚了,咋了?”
“明天一早我得去鎮裡一趟,這邊的苗塘你替我守一下。”宋仁澤一邊說,一邊把已經寫好的交接紙遞過去,“今夜我還能頂一班,到天亮換你。”
李木倉接過來看了眼,“你要去鎮裡?出啥事了?”
宋仁澤看了他一眼,沒說親事,隻低聲道:“家裡鬨了點亂子,有人想把我推出去頂罪。”
李木倉臉一沉,“你彆衝動,要不要我陪你去?咱老李家也不是吃素的。”
“不用。”宋仁澤搖頭,“我這回去不是吵架,是辦事。你要真想幫,幫我盯住苗塘彆出紕漏。”
李木倉點點頭:“那行,今晚你歇半夜,後半夜我來換你。”
兩人簡單說了幾句,宋仁澤轉身去了塘邊守夜點。
火光還在跳,風把火星吹得呼啦啦響。
“你回來了!”值守的二成看他進來,遞了半隻烤紅薯,“這會兒剛烤好,熱著呢。”
宋仁澤接過,咬了一口,喉嚨卻有些哽。
“我剛才路過胡家……看你臉色不對,是不是又出了啥事?”
“二成哥。”宋仁澤低聲說,“你說,人活著,到底圖個啥?”
二成一愣,坐了下來:“這話問得深。我年輕那陣子,也恨過,也氣過,想過離村子跑遠遠的。但轉念一想,咱又不是城裡人,有這命,也有這根兒,跑得了身子,跑不了心。”
宋仁澤咬著牙點了點頭,眼神漸冷:“我明白了。我不跑,我得好好活著——可不是為了他們,是為了我自己。”
“這就對了。”二成重重拍他肩膀,“你小子腦子活,乾事穩,我看得出來。彆讓那些算計你的人得逞,咱將來有出頭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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