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仁澤打開一看,十元大團結三張,五元一張,其餘的是糧票、布票各三張,封麵整整齊齊,還帶點油墨香。他點頭,把皮和筋一推。
麻臉嘿嘿一笑:“你這手藝,確實厲害。鬣狗可不好惹,你咋逮住的?”
“圍山設套,再加一場硬仗。”宋仁澤說,“這皮不是白來的,咬傷了個兄弟,手臂還包著藥。”
“嘖嘖。”麻臉咂嘴,“你們那幫山裡人啊,是真拚命。”
宋仁澤笑而不語。他轉而又從背簍裡掏出一樣東西,輕輕放在桌上。
那是一塊小獸骨雕的哨子,雕工粗糙卻顯原始,吹口處微微泛光。
“這東西,不值錢。”麻臉皺眉。
“你不識貨。”宋仁澤搖頭,“青紋山南坡老林子裡,獵戶常說,有種灰斑林狐,隻認這種骨哨。我不指望你信,願不願意收你看著辦。”
麻臉一愣,摸了摸下巴,眼珠轉動幾下,道:“你這話,哪聽來的?”
“我們那邊老獵人講的,山裡有幾支小種群狐狸,不出山口,你在集市上見不到。”
麻臉若有所思,盯著那哨子半晌,才歎道:“收了吧,我反正留著也是藏貨。給你一塊二,不多。”
“成。”宋仁澤也不糾纏,“這玩意我多著呢。回頭還有幾樣,可能得勞你送城北一趟。”
“你要賣給誰?”
“一戶藥材鋪子。人家老娘子聽說我這有鬣狗皮,說要買來熬骨油治風濕。”
麻臉聞言輕咳一聲:“那戶姓朱的吧?三年前他們兒子掉水溝瘸了腿,聽說靠鬣狗油熬腳,的確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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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他們。”
麻臉點點頭:“行,這事我兜著。你明兒來,貨我送過去,錢也替你拿回來。”
宋仁澤起身收好包袱,往外走時忽然停了腳:“對了,阿樹有沒有新話帶來?”
麻臉頓了頓,搖頭:“讓你彆往城東跑,說那邊糧管所最近整頓,城管查得緊。”
“我也沒打算去。”宋仁澤嗤了一聲,“那幫人早該敲打敲打了,前陣子差點坑了我一把。”
麻臉猶豫一下,還是說了句:“最近黑市裡混進了個新麵孔,操外地口音,問話太細。我勸你小心點。”
“謝了。”宋仁澤一擺手,推門出去。
他在巷口站了會兒,瞅著沒人注意,才鑽進對麵裁縫鋪的後巷,順著老下水道口一拐,消失不見。
翌日清晨,宋仁澤已經翻過西嶺,回到自個搭的小棚。
牛震山蹲在灶邊熬骨湯,見他回來,滿臉納悶:“你這夜裡出去乾啥去了?”
“賣皮。”宋仁澤掀開水壺喝了口,“換了四十塊,還有糧票、布票。咱得抓緊時間,再獵一批東西,把山上的窩建全了。”
“你還真打算在山裡常住啊?”
“廢話,不常住怎麼養?”宋仁澤低頭把包打開,“你看,我買回來的線繩、鐵絲,還有兩支小鐵鉤子,專用來掛食槽的。”
“養什麼?”牛震山湊過來看,“你真想圈狐狸?”
“狐狸、灰獾、野兔都可以圈。彆傻等天上掉餡餅。養好了,生一窩能頂咱打一年獵。”宋仁澤眼神炯炯。
牛震山愣了愣,忽地一拍大腿:“我明白了!你不是光想靠賣皮,是要做個——‘山貨販頭’!”
“差不多。”宋仁澤笑笑,“城裡人缺貨咱有貨,缺命咱也敢去拚。怕就怕咱自己腦子不清楚,老想著掙快錢。”
“那我呢?”牛震山望著他,“我跟你乾吧?”
宋仁澤一點不惱,反倒笑了笑:“你們說歸說,我腳底板乾淨,自然不怕你們誣賴。”
他背著手,身子一偏:“前頭帶路吧。”
那兩人對視一眼,最終由瘦高個的打頭。山風吹過林間,枝頭窸窣作響,一隻鬆鼠從樹梢跳到另一根樹杈,發出哢噠幾聲脆響,倒像是在打節拍。
走了沒多遠,宋仁澤便留了個心眼。
這兩人步伐虛浮,落腳點東一腳西一腳,不像是常在山裡打獵的——真正熟悉這片林子的獵手,不管地形怎麼繞,腳下都有章法;再看他們腰後拴著的布包,也不規整,鼓囊囊像藏著東西,但形狀又不似乾糧。
“哪村的?”他隨口問。
瘦高個頭也不回:“嶺北。”
“嶺北的?這片林子是南嶺分界,再往東就是咱村的防火線了。嶺北的獵工怎麼會跑到這邊來?”
胖子咳了一聲,插話:“這片地帶野兔多,嶺北那邊荒了好幾年,林子厚得獵物都藏不住腳。”
“哦?”宋仁澤半信半疑,“那你們今兒進林子之前,打過招呼沒有?”
“打……打過。”胖子低聲道。
“和誰?”
兩人腳步頓了頓。
“我們……跟大隊支書說了。”瘦高個瞥了宋仁澤一眼,“他答應了。”
宋仁澤輕笑一聲,沒再問話,隻是腳下微一提速,從兩人身後移到側前方,像是無意跟上,卻又悄悄壓製著方向,讓他們偏著往西。
繞過一片灌木林,果然不遠處,一片山崖下有個草窩壓得不成樣子,旁邊散著幾截破樹枝,還有一堆沒滅乾淨的火灰。
“就是這兒。”胖子指了指,“我們昨兒紮的窩。”
宋仁澤掃了眼地麵,又彎腰拔開幾根草,果然露出個鏽跡斑斑的夾子,機械腳已經掰開,牙口朝外,尖得能紮進骨頭縫裡。
“這夾子,”他盯著看了半晌,抬頭問,“是哪年配發的?”
瘦高個張了張嘴:“老夥計了,去年用剩的。”
“去年?”宋仁澤冷笑,“這批牙齒彎鉤,鋸口細密,隻有前兩個月公社新批準過一次改製,嶺北大隊根本沒這批貨。”
兩人臉色當即變了。
宋仁澤從懷裡掏出一小本子,翻開一頁:“我這有配備清單,嶺北上季度隻分到老式對夾七副,全配的是‘公用章’編號。你們這玩意,連公章都沒一個,是哪來的?”
“我們……”胖子臉皮抽了抽,猛地就往旁邊竄!
宋仁澤一早防著,腳下橫跨一步,順勢把背上的布袋一甩,啪地砸在那人腿肚上,胖子登時一個踉蹌撲倒在地!
“想跑?”宋仁澤冷著臉,掏出繩子就往胖子手上一纏,“偷設獵夾還敢反咬我?”
瘦高個咬牙也要動手,卻聽遠處一陣狗吠聲傳來。
“汪!汪汪——”
緊接著灌木叢“唰”一聲扒開,一個背獵槍的年輕人從林子那頭跳出來:“仁澤哥!”
是小常。
“你不是跟我說去西嶺查兔窩?怎麼跑這兒來了?”
宋仁澤手不停,三兩下綁好胖子:“這倆人是嶺北大隊口頭報備,實際偷著帶私夾子設點狩獵,還謊報裝備來源,我懷疑這夾子來路不明,可能還有貨沒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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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常聞言神色一凜:“抓回村裡去?”
宋仁澤點點頭:“先帶回獵工棚裡,等老段他們回來對一對貨賬。”
他又回頭看瘦高個:“你要是想解釋,趁現在。等回村再對賬,查出來就是偷獵勾結外人,你怕不怕坐牢?”
瘦高個嘴唇顫了顫,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終於啞著聲說:“不是我們偷的,是石二山!他收了外頭人的皮子,讓我們來設夾替他采貨,說回頭分兩成!”
“石二山?”小常一愣,“嶺北那個當過兵的?”
“就是他。”瘦高個苦著臉,“我們就乾了一趟,真不是想偷獵啊,是他……他逼的。”
宋仁澤沒說話,隻是看著地上那夾子,又往山坳一指:“還有沒有彆的窩點?”
“有。”胖子被捆著,但指了指西側的石坡,“那邊還有兩個設的,早上沒來得及撤。”
“走。”宋仁澤站起身,抄起胖子一肩的布包,“小常,你看著他們,我去拆夾子。”
“成!”小常拔出刀來,亮晃晃地一橫,“要敢亂動,割了你們褲腰帶!”
半個時辰後,三人被帶回村頭獵工棚,老段剛從後山巡完,正拿著木瓢喝水,一見這仨模樣頓時蹙眉。
“又有人設私夾?哪個大隊的?”
“嶺北。”宋仁澤扯開布包,把那兩副夾子扔在桌上,“而且是未經登記的改製貨。背後牽出來個叫石二山的,說是他指使設點采貨,回頭分皮子錢。”
“他娘的!”老段火了,“這已經不是亂設,是倒皮子牟利了!咱這林子要真成了‘皮貨市場’,以後還巡什麼山?”
他一甩袖子:“把這倆人先押到老祠堂那頭,讓公社派人來問話。我去嶺北一趟,把石二山帶回來——姓石的這次真踢到鐵板了!”
宋仁澤把那幾副夾子收了,又拎出兩張還帶血漬的兔皮:“這貨,估計已經賣過一次了。”
“記賬,拍照。”老段冷冷吩咐,“這事兒得開大會通報,一旦查實,以後誰再設夾不報批,一律按偷獵論處。”
村口曬場邊,正有幾個年輕人牽著狗往山口去打獵,見這邊動靜大,一個個都停了步。
“仁澤哥,這啥事兒啊?”
“抓偷獵的!”小常咧嘴一笑,“你們這些天腿腳勤點兒,不然哪天背著皮子下來,撞上巡山隊,可彆怪仁澤哥不給情麵啊!”
耳邊沒有鳥叫蟲鳴,也沒有風吹草動,仿佛時間都停在這一刻。他的意識逐漸沉入體內,像是掉入一片溫暖的泉水中,隨後,有一股柔和卻充滿力量的氣息,自腳底湧上心口,又從頭頂散開。
“這是……靈境的記憶?”宋仁澤皺了皺眉,喃喃道。
他猛地睜眼,眼前泉水中的“靈境認主,賦予異能”八字已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枚泛著銀光的水珠,從泉眼中悄然浮起,輕輕飄到他麵前。
“這是……靈泉?”
他伸手一握,那水珠竟主動沒入掌心,瞬間融化。他隻覺得腦中一震,整個人清明了不少,眼前的世界也陡然變得更亮。
“咦?”他低頭看自己手掌,隻見掌心多出一道淡藍色的印記,像一圈波紋。
“靈境認我為主……難道說,這地方是我一個人的?”
正想著,身後忽傳來一聲輕響。
“誰?!”宋仁澤反手拔出隨身短刀,半蹲在地,目光如鷹。
隻見一隻毛茸茸的小動物縮在灌木後,正用黑葡萄一樣的眼睛盯著他看。
“嗯?小狐狸?”他眯了眯眼,收了刀,輕聲道:“彆怕,我不傷你。”
小狐狸警惕地退了兩步,卻沒有逃走,反倒繞著他走了小半圈,最後坐在一塊岩石上,歪著頭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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