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虎一聽,急忙打圓場:“大娘,您也知道,市場上的蟶子有的是前天甚至大前天的貨,哪能比得上咱這剛出水的?您要不信,掂一掂這肉頭——”說著,他抓起一隻蟶子輕輕一捏,蟶子立馬把水噴了出來。
大虎見狀,趕緊接話:“您看,這還活蹦亂跳呢!要不這樣,大娘,您要個三斤,我給您按七塊算,圖個吉利。”
大娘被逗得笑了,伸手從竹簍裡摸出一張皺巴巴的十元紙幣,又掏出幾個硬幣:“成,就要三斤。”
二虎麻利地給她稱好,遞過去的時候還不忘加上一句:“大娘,祝您孫子今年中狀元,吃咱蟶子長聰明!”
大娘笑著擺手:“你這小嘴甜的,行行,借你吉言。”
看著大娘遠去的背影,大虎一臉感慨:“嘿,二虎,你這嘴皮子要是放到城裡去,準能當個賣房的。”
“呸!”二虎一口吐在沙地上,“我才不去城裡給人打工呢。城裡哪有咱趕海自在?看,這海天一色,蟶子、螃蟹隨便撿,賣了還能掙幾個錢,多舒坦!”
大虎點點頭,心裡也泛起一股說不出的踏實感。
正說著,遠處傳來一個清脆的聲音:“大虎哥、二虎哥,你們也在這兒呢!”
兩人轉頭一看,隻見鄰村的小芳提著一隻小竹籃快步跑來,臉頰被海風吹得紅撲撲的。
“大清早的,你也來趕海啊?”二虎笑嘻嘻地迎上去。
小芳點點頭:“嗯,今天大潮,聽說灘裡能撿到大的蛤蜊,我想著碰碰運氣。你們收獲咋樣?”
大虎拍了拍身邊的小筐:“你瞧,半筐蟶子,剛才還賣出去大半呢。”
小芳眼睛一亮:“哎呀,那你們運氣真好。我跑了半天,才撿了幾隻小螃蟹。”
二虎故意挺起胸膛:“這叫有經驗。要不你跟著我們,保證你收獲也大。”
小芳白了他一眼:“少來,你們淨會吹。”
說話間,三人順著灘塗往前走。遠處一群海鳥撲騰著落在淺水裡,翅膀拍打水麵,濺起一片水花。
忽然,小芳指著前方驚叫:“快看,那邊沙地鼓起來了!”
二虎眼尖,一下子蹲下去:“有情況!”他飛快地用手指在沙地上點了點,果然冒出幾個小氣泡。
“蟶子窩!”大虎眼神一亮,趕緊掏出小鐵鍬。三人分工合作,一個刨,一個扒開泥沙,一個往桶裡裝。沒一會兒,居然挖出十幾隻肥得流油的蟶子。
小芳開心得不得了:“真是大收獲!要不是你們,我肯定錯過了。”
二虎得意洋洋:“那可不,這趕海可不是瞎跑,得有門道。”
大虎卻提醒:“行了,彆光顧著得瑟。小芳,你趕海圖個樂子就行,我們哥倆可是指望這賣錢的。”
小芳點點頭:“我知道,你們辛苦。我家裡不缺吃的,等會兒撿幾隻就回去。”
太陽漸漸爬高,灘塗上的人也越來越多。有人扛著鐵鍬,有人提著竹籃,大家都彎著腰在泥裡翻找。空氣裡彌漫著一股混合著海腥味和泥土味的清新。
突然,二虎一聲驚呼:“哎呀!快來幫我!”
大虎和小芳趕緊跑過去,隻見二虎兩隻手緊緊抓著一根長長的海帶,可那海帶底下似乎壓著什麼沉重的東西,怎麼拽也拽不動。
“不會是埋著個大石頭吧?”小芳疑惑地說。
“不對!”大虎仔細一瞧,眼神一亮,“這怕是個海蚌!”
聽到“海蚌”兩個字,二虎立馬激動起來:“那可是寶貝啊!要是真挖出來,說不定還能碰上珍珠呢!”
三人合力挖了半天,終於撬開泥沙,一個巴掌大的海蚌露了出來,殼子緊緊閉著,表麵布滿了泥點。
二虎抱在懷裡,笑得合不攏嘴:“發財啦!發財啦!這要真有珍珠,咱哥倆就翻身了。”
小芳忍不住笑:“你彆高興太早,沒準裡麵啥都沒有。”
大虎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先拿回去養幾天,讓它自己吐乾淨泥沙,再看看裡麵有沒有料。”
二虎點點頭,把海蚌小心翼翼地放進桶裡,像是捧著個寶貝似的。
這時候,灘塗邊忽然響起了吆喝聲:“蟶子、螃蟹、花甲,新鮮的海貨咧——”
原來是村裡老楊頭也推著小車來賣海貨。人群一窩蜂地圍上去。
二虎眼珠一轉:“哥,要不咱也去那邊湊個熱鬨,把剩下的蟶子趕緊出手?”
大虎猶豫了一下:“也好,趁著人多。”
三人把小筐抬過去,果然不一會兒就賣光了。
等人群散去,大虎數了數錢:“嘿,加上剛才賣的,今天一共掙了一百六十多。夠咱家半個月的油鹽錢了。”
二虎一拍大腿:“值!這比打工強多了。哥,要不咱以後專門乾這個?”
大虎沉吟片刻,望著遠方起伏的海浪,緩緩說道:“二虎,趕海雖好,可海裡的東西不是取之不儘的。咱要真全指望這個,以後怕是也難長久。”
二虎愣了愣,撓撓頭:“那咋辦?”
小芳在一旁插話:“其實,我聽說鎮上要搞個海鮮節,專門招收本地漁民去擺攤。你們要是能報名,不光能賣得好價錢,還能長期做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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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虎眼睛一亮:“海鮮節?那可得去!”
大虎點點頭:“嗯,明天我們就去打聽打聽。或許,這才是條長遠的路子。”
海風又一次吹來,卷起幾片浪花拍在礁石上。三人肩並肩走在回村的小路上,背影在夕陽下被拉得長長的。
二虎扛著桶,興奮得喋喋不休:“哥,你說要是真養出珍珠來,咱是不是就能在鎮上開個‘珍珠館’?哈哈,到時候誰還敢小看我們!”
大虎笑罵道:“你就會做白日夢!”
李二虎把竹簍往肩上一挪,喘著氣道:“我記住了。剛才那浪一打,我差點以為整片林子要飛起來。”
“怕就對了。”宋仁澤低聲說,“漲頭還沒到呢。咱先把最裡頭那口洞摸一摸,收完籠子就撤。”
“那我先探。”李二虎把短竹竿往前戳了兩下,“這邊還硬,能踩。”
“彆急。”宋仁澤把腰間的細繩頭扯出來,繞在一根粗大的支柱根上,“我拴根安全繩,你走前頭我跟著。哪個腳滑了,就順著繩子回。”
兩人沿著紅樹根係一步一步挪,泥水被踩得“咕嘰咕嘰”響。遠處白浪一串一串拍過來,撞在根須上,水花往上躥。
“看見那根斜著伸出去的‘牛舌’沒?”宋仁澤指著前方,“那下麵有個洞,上回就摸到一隻螺口大的青蟹,今天再試一把。”
“成。”李二虎把袖子卷得老高,一手摳住根,一手順著泥縫伸進去,“涼颼颼的……咦,像是殼,活的。”
“先彆抓硬,摸清楚,是不是母的帶籽。”宋仁澤蹲低,把竹籠門打開,魚骨小兜又扯緊了一道,“帶籽的放回去,留條路,明年咱多撈幾筐。”
“是母的。”李二虎壓著嗓子,“肚上鼓鼓的,掂著沉,我先把它按住,你把籠門迎上來。”
“抬一點,彆讓它掐你指頭。”宋仁澤把籠口從根須底下探過去,手一翻,“嘩啦”一聲水花,青蟹被帶進籠裡,門“哢”的一合,鐵絲一繞。
“這隻得有兩斤。”李二虎樂得嘴角咧到耳朵,“拿去供銷社,至少能兌好幾張肉票。”
“彆高興太早,先活著出林子再說。”宋仁澤把籠子用八字繩掛回肩上,“下一口洞快手快腳,摸完就撤。”
“聽你的。”李二虎挪到第二處,剛伸手,一股冷浪斜斜衝來,淹過膝蓋,“哎喲,這水怎麼突然高了半截。”
“回湧來了。”宋仁澤眼神一凜,“彆再探深,收左邊那張籠,右邊那口洞放棄,退。”
“好嘞。”李二虎抓起竹籠的繩,“咦,籠子動,裡麵在抓門。”
“那是鱧魚。”宋仁澤隨手一拍籠身,“彆晃,抬高點,讓水自己出,省得泥灌進去。”
“有兩條……”李二虎眯眼看,“還有一隻小青蟹夾住籠門不撒手。”
“等上岸再理。”宋仁澤回頭看了一眼退路,“二虎,聽到沒?”
“啥?”
“人聲,像在喊救命。”
兩人齊齊一愣。浪聲裡隱約傳來嘶啞的一句:“這邊……腳拔不出來!”
“誰在裡頭亂闖?”李二虎急了,“村裡早說了不許來紅樹林。”
“先彆罵,救人要緊。”宋仁澤把肩上一根乾竹竿卸下來,“二虎,你把安全繩放長一丈,我過去看看。”
“我給你係緊。”李二虎把繩頭打了個活扣,掣在宋仁澤腰上,“你要是被泥吸住,彆硬拽,先左右晃鬆,再往後仰。”
“懂。”宋仁澤沿著根須跳了兩下,借著樹根的彎度蹬過去,“喂,彆亂動,先說你在哪。”
“這……這兒!”一棵分叉紅樹後,一個瘦小的身影半個身子陷在泥裡,臉上都是汗與泥,“宋、宋哥,是我,阿禾。”
“你怎麼進來的?”宋仁澤皺眉,“你爹不是在村口巡著攔人嗎?”
“我就想著撿點大招手螺,換點鹽……”阿禾囁嚅,“我不知道會漲這麼快。”
“想要命就照我說的做。”宋仁澤把竹竿橫過來,“兩手抱在竹竿上,身體往後仰,不要拔,先搖鬆泥口。二虎,給我拽點力,彆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