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勇點點頭，拍拍他的肩膀，“嗯，小宋，你手藝越來越熟練了。趕海可不是光靠力氣，細心更要緊。”
宋仁澤嘿嘿一笑，“跟著你這老海人，我學得快。剛來那幾天，手都磨破皮，現在反倒長繭子了。”
李大勇哈哈大笑，抽了口煙，“這叫海給你上的課。磨破皮算啥，將來要是真碰上‘王者魚’，那才是真正的考驗。”
兩人一邊說，一邊把車尾的木板放平，小心地推著大魚往車裡滑。魚身子沉甸甸的，帶著海腥味，金屬鱗片反著光，像是一道流動的鐵。
宋仁澤咂舌，“嘖，這魚真漂亮，要不是肚皮上那一刀血槽，真舍不得賣啊。”
李大勇眼神深了幾分，搖搖頭，“舍不得？年輕人，記住，海裡出來的魚就是財富，咱是打魚人，靠它們吃飯。留在手裡就一灘爛肉，賣出去才是日子。”
宋仁澤點頭，壓下心裡的那點惋惜，“說得對，咱得靠這條魚換糧食、換油鹽，家裡老的、小的都等著呢。”
車子終於裝妥當，兩人正準備上車，忽然遠處傳來呼喊聲。
“哎，大勇！小宋！你們收獲不小啊？”
兩人回頭一看，是同村的老吳，肩上挑著一擔漁網，氣喘籲籲地走過來。
李大勇招手，“老吳，你們那邊咋樣？今天潮水好，收成如何？”
老吳苦笑著搖搖頭，“唉，手氣差了點，就弄了幾條二三十斤的小魚。哪能比得上你們這寶貝？”
宋仁澤笑著，“老吳，下次一起，我們分頭撒網，說不定能湊齊一車。”
老吳走近一瞧，眼睛瞪大，“我的媽呀，這得一百二十斤吧？你們倆咋搬上來的？”
李大勇叼著煙，眯著眼笑，“嘿嘿，費了不少勁。靠合力唄，年輕人有力氣，我這老骨頭也沒掉鏈子。”
老吳羨慕得直咂嘴，“這條魚，鎮上飯店收了，夠你們倆一個月開銷了吧？”
李大勇嗬嗬笑，“差不多，得看掌櫃的出價。要是運氣好，說不定還能多給點。”
宋仁澤興奮得搓搓手，“走，李大勇，咱趕緊上路，先把魚送去，不然耽誤時間肉質就不新鮮了。”
李大勇點頭，把煙頭一彈，翻身上車，“小宋，你坐副駕，看著點繩子。路上顛簸，可彆讓大魚撞壞了車板。”
“明白！”
馬車吱呀一聲，慢慢駛上土路。海風吹在背後，帶著腥味與鹽分。宋仁澤側過頭，看著那條巨大的魚，眼神依舊閃亮，“李大勇，你說，要是我們再捕幾條小一點的，湊一車，豈不是大發了？”
李大勇搖搖頭，“人心不能太貪，今天已經是大豐收。要知道，海給你的，就得接著；海不給的，你再怎麼撒網也白搭。”
宋仁澤撓撓頭，“你這話，我記住了。可心裡還是癢癢的。”
李大勇哈哈大笑，“癢癢正常，人沒點欲望怎麼活？不過，欲望得收著，不然海遲早要教你規矩。”
車子一路顛簸，很快駛上通往鎮上的石板路。遠遠的，已經能看見鎮口的人來人往。
兩人分開，沿著礁石小心翼翼地前進。潮水衝刷著礁石，發出低沉的嗡鳴，海風吹過，帶來一股濕鹹的氣息。李二虎蹲在一個岩縫前，伸手去探，馬上抓住一個大螃蟹，興奮地叫道：“來了！大螃蟹一個！”
宋仁澤也不甘示弱，他伸手一探，果然抓住一個躲在石縫裡的海膽：“嘿，我抓到海膽了，比你螃蟹厲害吧？”
李二虎瞪大眼睛：“海膽也行！你這可是搶我的風頭啊。”
宋仁澤調侃道：“風頭？我可是在為晚飯添菜呢，你看看，我抓的比你多，可都是下酒的好東西。”
李二虎咧嘴笑：“那我們就比誰抓得多，輸的人還得幫著搬海鱉上岸。”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邊抓邊走，不知不覺爬到一個礁石比較高的地方。這裡的水流更急，礁石也更滑，李二虎突然腳下一滑，險些掉下去。
宋仁澤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小心，彆摔了，這裡水急，掉下去可就麻煩了。”
李二虎穩住身子，揉了揉腰：“哎，真是的，早知道帶條繩子就好了。”
宋仁澤看了看四周：“這次倒是教訓我們了，接下來再遇到高處，繩子肯定得帶上。你彆光想著抓獵物，也得注意安全。”
李二虎點點頭：“說得對，我可不想讓你背我回家。”
宋仁澤哈哈笑：“那你可得小心，彆被你抓的螃蟹絆倒。”
李二虎抬眼看遠處，忽然發現一個岩洞口，有幾隻小海鳥在洞口附近跳來跳去：“仁澤，你看那邊，有海鳥，我們去看看，或許還能抓到點小魚。”
宋仁澤點頭：“好主意，海鳥附近通常有小魚躲在水裡。我們小心點，不要驚動它們。”
兩人躡手躡腳地靠近岩洞。洞口的水淺，礁石上長滿了海藻，踩上去滑得厲害。李二虎蹲下身，輕輕撥開海藻，發現水裡確實有幾條小魚在遊動：“看！小魚！”
宋仁澤拿出小網，小心翼翼地伸向水裡：“慢慢來，不要急，這水裡滑得很，網一伸進去就可能把魚嚇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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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二虎忍不住笑：“你小心點，彆像上次一樣，把魚網弄掉，自己還滑進水裡。”
宋仁澤輕輕晃動網：“放心，這次我學聰明了，先穩住自己，再動手。”
就在兩人專心抓魚的時候，海麵忽然傳來一陣拍打聲，像是大物在水裡翻騰。李二虎立刻警覺：“仁澤，你聽到沒？那是什麼聲音？”
宋仁澤蹲下身子，耳朵貼近海麵：“嗯，應該是大魚或者章魚。彆慌，慢慢看清楚，不要貿然下水。”
李二虎握緊拳頭：“要是能抓到，那可就是我們今天最大的收獲了。”
宋仁澤挑了挑手裡的貝殼：“你看這些，夠我們今晚吃個飽的。海鱉先燉，螃蟹煮開，貝類最後放，湯會更鮮。”
李二虎笑著擦了擦手：“你說這海鮮，要是平時餐館裡吃，哪有這份天然的味道。今天真是值了。”
宋仁澤端起一塊海鱉肉在火上翻烤，咕嘟咕嘟的聲音伴著海浪拍打岸邊的節奏：“趕海雖累，但收獲真的讓人開心。你看看這塊肉，多厚實，多鮮嫩。”
李二虎眯著眼睛聞了聞香味：“這火候掌握得剛好，我已經想象到湯汁的味道了。等會兒咱倆一人喝一大碗，這飽腹感肯定頂一天。”
宋仁澤點點頭，眼神卻不自覺望向遠處的山坡：“不過彆忘了明天的獵兔子計劃。山裡兔子可不好捉，需要耐心，也得看風向和蹤跡。”
李二虎笑了：“放心吧，我可不想光吃海鮮不獵食。山裡追兔子可刺激了，我這小腿正好練練力氣。你說咱們是先趕海再上山，還是早上直接上山？”
宋仁澤想了想：“先趕海再上山最穩。海邊的潮汐得算好，不然貝類沒挖到就虧了。等咱們帶夠東西上山，既有乾糧又有獵物，山裡就不會餓著了。”
李二虎拍拍肚子：“說得輕鬆，我這胃已經提前開了宴會。你先忙你的，我守著火，保證不會被海風吹滅。”
火光映照下，宋仁澤熟練地將海鱉放入燉鍋，加入些許海鹽和撿來的野生香草：“你瞧，這樣慢燉半小時，湯會更濃。海邊的野味加上山裡的獵物，明天可真是豐盛。”
李二虎湊過來，指著火上的鍋：“你說咱們獵兔子的時候，要不要帶點誘餌？我記得老獵人說，有些兔子隻會出現在特定的路徑。”
宋仁澤點頭：“對，明早咱們先去觀察腳印和蹤跡，再選地點。山裡的風向也很重要，得逆風慢行，否則兔子早跑了。”
李二虎嘿嘿笑：“那我明天可得小心點，彆讓兔子比我聰明。聽你這話，我都開始幻想把兔子燉成野味湯的味道了。”
宋仁澤拍了拍他的肩膀：“哈哈，你這人啊，想吃東西比抓東西更積極。不過沒關係，抓了才算真正的收獲。海裡撈到的海鮮已經給你暖了胃，山裡兔子正好補充蛋白質。”
夜深了，海浪聲和火焰劈啪聲交織，兩個身影在沙灘上顯得格外寧靜。宋仁澤拿起一隻煮熟的螃蟹，遞給李二虎：“來，嘗嘗這個，鮮得很。”
太陽漸升，海水慢慢開始回潮。
“差不多了，彆再貪，水一漲，泥軟灘滑，回頭真陷下去，可就麻煩了。”宋仁澤起身，把最後一筐背起。
阿寬擦了擦額頭的汗，盯著腳下濕漉漉的沙灘：“宋老板，你說咱們這灘蟶子能撐到下個月嗎？要是再多來幾撥人，怕是搶光了。”
宋仁澤拎著筐，沿著泥灘邊緣走：“搶光？那是肯定的。但咱們趕得早，勤快又懂門路，彆說人家搶，就是漲潮也不一定拿得到。記住，海裡的東西最公平，它隻給準備好的人。”
阿寬點點頭，踢了踢腳下的小石子：“準備好的人，聽著就像獵人一樣。說起來，你這趕海的手藝，不光是眼力還得懂泥性水性吧？”
宋仁澤笑了：“你懂個啥，這泥灘裡有脾氣，漲潮前一小時最肥，漲潮後半小時最滑，潮水落下去的地方最藏貨。趕海，趕的是時間，趕的是經驗。”
“哎，我就說吧，你這人除了能吃能抓，還真有點算命的本事。”阿寬抹了一把手上的泥，蹲下看一眼筐裡的蟶子，“看這些，一抓就是滿滿一筐，咱這回賺翻了。”
“賺翻？你彆忘了，海裡東西是海給的，彆貪太多。咱們自己吃得夠，賣給人也夠，剩下的，留給下次潮水。”宋仁澤說完，停下腳步，望向遠處逐漸上升的潮水，“潮水要上來了，快點走，不然濕鞋子可不是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