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娘肯定高興壞了,前兩天老嚷著想吃饅頭。”
“吃的事兒不急,等明兒要是退大潮,咱往北邊灘上去,那兒有一片沙蛤溝,去年冬天我在那裡挖過,個頭大的得有雞蛋般。”
“那可好!老大,到時候我多帶兩根竹竿,順便看看能不能紮條鰻魚。”
“鰻魚得晚上去,得蹲。你那性子蹲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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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蹲不住也得蹲。鰻魚賣得貴,我娘要是能換點油鹽,那比啥都強。”
“嗯,能吃苦是好事。咱做這行的,就靠這雙手。”宋仁澤邊說邊停下腳步,回頭望了眼潮水。
“快了,再走一段就能上岸。”
風有點大,吹得紅樹林的葉子嘩啦啦響。天邊閃過一道電光,雷聲悶悶地滾來。
“要下雨?”李二虎抬頭看天,臉色有點變。
“怕啥,不是頭一回淋雨。快點走。”
他們加快腳步,泥地越來越滑。剛到林子儘頭,一道閃電照亮了前方——一條黑乎乎的蛇橫在路上。
“老大!前頭——”
“彆動。”宋仁澤低聲喝道,拿起一根竹竿,目光緊盯那蛇。那蛇昂著頭,吐著信子,身子粗得像小臂。
“黑斑蛇,沒毒。”宋仁澤看清後,抬手把竹竿往地上一拍,蛇被嚇得鑽進灌木裡。
“媽呀,嚇我一跳。”李二虎擦了擦額頭的汗,“老大,你眼神真好,我就看個影子。”
“習慣了。趕海的人,眼快命才長。”宋仁澤說完,扛起簍子,“走吧,彆耽擱。”
兩人穿過最後一段紅樹林,終於踩上了堅實的沙地。前頭是村口那片矮竹林,透出幾點燈光。
“哎呀,總算回來了。”李二虎舒口氣,“老大,明兒我去供銷社賣蟹,你要不要一塊去?”
“去。順便給我娘帶點火柴。上回的都潮了。”
“成,我記著。你娘前幾天還問我,說你最近忙著修船沒空回家吃飯呢。”
“嗯,老船底漏水,不補不成。再過兩天要下大潮,得趁早弄好,不然擱灘上就翻。”
“我幫你啊老大,我手勁兒大,刷瀝青那活我中。”
“行,到時候喊你。”宋仁澤笑笑,背著簍子往村口走。
雨點終於落了下來,劈裡啪啦打在竹葉上。
“哎,跑快點,免得全濕透。”
兩人一路小跑,踩著泥濘的田埂往村裡去。
村頭那口老井邊,有幾個婦女正洗螺。見他們倆回來,一個笑著喊:“仁澤,二虎,今天收了不少吧?”
“湊合,沒白走一趟。”宋仁澤笑著回應。
“快去洗洗,身上泥都糊成泥人了。”那婦女笑著搖頭。
李二虎靦腆地撓頭:“阿嬸,明兒給你留兩隻蟹,保準肥。”
“行啊,等你娘燉豆腐的時候叫我去嘗口。”
兩人進了自家院子。宋仁澤家屋後堆著幾塊老船板,一條半舊的小漁船靠在牆邊,船身油黑發亮。
“二虎,你先回去吧,天黑路滑。”
“不礙事,我幫你把東西衝乾淨再走。”
兩人蹲在屋簷下,把海貨倒進大盆,用井水衝洗。水混著泥腥味,咕嚕咕嚕流進溝裡。
“老大,這蟹真肥,瞧這鉗子。”李二虎舉起一隻青蟹,蟹殼青得發亮。
“彆逗它,夾到手疼三天。”
“嘿,我可精著呢。”
“明兒早點起,去供銷社得排隊。蟹好賣,去晚了價就壓下來了。”
“成,我五點就去敲你門。”
“行,彆敲太狠,上次把門閂都敲掉了。”
“哈哈,那是我心急嘛。”
“你那性子得改改。”
“老大,你年輕那會兒也這麼穩當?”
“那時候?那時候我比你還急。海上跑得多了,見得人多了,就慢下來了。”宋仁澤把最後一隻蟹放進盆裡,抹了抹額頭的雨水,“人啊,得慢慢學。”
“老大,我以後要是有你一半本事,也就不怕餓肚子了。”
“你這小子,彆光會拍馬屁。先學會看潮、認灘、懂天色。趕海不是力氣活,是眼力活。”
“我記著呢。”李二虎認真地點頭。
外頭的雨越下越大,屋簷下滴成一條水簾。
“成了,今兒就這樣。回去吧,彆讓你娘等急。”
“那我走啦,老大,明早見。”
“早些睡。”
李二虎背起簍子,一溜小跑消失在雨幕裡。
宋仁澤望著那背影,搖了搖頭,嘴角卻微微帶笑。他關上木門,屋裡點著昏黃的煤油燈,燈光下,一隻老貓趴在灶台邊打呼嚕。
他走過去,把濕衣服搭在竹竿上,又看了眼角落裡那艘小船。
“再乾兩天,就能下海。”他輕聲說。
屋外,潮聲正一點點逼近,像一首古老的歌。
第二天一早,天剛蒙蒙亮,李二虎果然來敲門:“老大,起了沒?”
“起來了。”宋仁澤推門出來,手裡拿著一個布包,“這包裡是昨晚煮的鹹魚乾,賣完蟹咱倆分著吃。”
“嘿,那敢情好!”
兩人踏著露水往供銷社走。
村道上飄著炊煙,雞在打鳴,遠處傳來幾聲牛哞。
“老大,你說這年頭要是能多幾條船,咱村是不是能富點?”李二虎忽然問。
“船是好,可沒油、沒網也白搭。再說,海上也不是天天能出。風浪大時,人船都得躲。”
“那以後要是咱能自己編網,那就不用花錢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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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得會結。你要是真想學,我回頭教你。”
“好!”李二虎眼睛一亮。
供銷社門口已經聚了不少人,三三兩兩的漁民都拎著桶、背著簍。
“喲,仁澤、二虎,今天來得早啊。”收貨的老張笑著招手,“蟹好啊,個頭不小。”
“剛上灘的,殼硬肉實。”宋仁澤說。
老張挑了挑幾隻,看著滿意,點頭道:“好貨,一斤一塊三,不虧。”
“行,秤吧。”
李二虎看著秤杆一點點上升,心都提到嗓子眼。
“八斤六兩。”
“嘿!老大,賺了賺了!”
宋仁澤笑著接過票子,拍了拍他肩膀:“這才哪到哪兒。等秋天,海蠣肥了,才是真旺季。”
“那時候我得跟著你多跑幾趟。”
“隻要肯乾,海裡總有吃的。”
兩人提著空簍往回走,晨光灑在臉上。
“老大,我娘今天肯定得燒一鍋麵,說我出息了。”
“那就好好吃一頓。吃飽了,下午幫我修船。”
“行!”李二虎笑得像個孩子,“我給你帶一碗去。”
“彆帶了,忙完一起吃。”
“成,一起吃!”
陽光穿透薄霧,灑在村頭的海麵上,海光粼粼。兩人的身影在灘塗上拉得很長,腳印一串串印在濕沙裡,被潮水一點點抹去。
宋仁澤看著那片閃光的海,心裡頭像被海風輕輕拍著,平靜而有力。
他笑著說:“走吧,潮退了,又該上灘了。”
“仁澤哥,這魚起碼有五十來斤吧?”李大寶蹲在一旁,眼睛裡都是光,“咱今兒可真撞了大運。”
宋仁澤咧嘴一笑,抬手抹了抹額角的汗,“五十不止,估摸著六十。昨兒海浪大,魚群都被衝到近岸,趕早出去的都空船回,就咱倆趕在潮口上,能不賺點?”
“這要拿去集上賣,得不少錢。”李大寶眼神有些發直,“能換兩袋米呢。”
“賣?”宋仁澤瞥了他一眼,“留一半給大夥嘗嘗鮮。王嬸她家那老頭子病了幾天,嘴饞魚湯呢。再說了,隊裡看見你我撈這麼大一條,也得分點麵子。”
“唉,也是。”李大寶撓撓頭,有點不好意思,“我光想著錢,倒忘了這些。”
“有錢沒良心,不成的。”宋仁澤說著,又俯身去刮魚鱗。刀口一劃,鱗片飛濺,夜風一吹,貼在他胳膊上涼颼颼的。
李大寶拿了竹箕在旁邊接鱗,“仁澤哥,你說咱這行啊,將來能不能好點?聽說上頭要改革,說啥都要放開。”
宋仁澤“嗬”地笑了一聲,沒接話,隻是繼續刮魚。過了一會兒,他才慢悠悠地說:“上頭的事,咱這些靠海吃飯的操不著心。海不變,潮水還得漲落,該打的魚還是得打。人要老想著天上掉餡餅,那準得餓肚子。”
“你這話我記著。”李大寶笑道,“你看我還年輕,多學點,以後能跟你一樣。”
“跟我一樣乾嘛?”宋仁澤抬起頭,月光映著他的側臉,線條硬朗,“你該比我強才對。等你有本事了,彆整天守在這海口子,山裡也有得賺的。上次我去嶺背那邊,看見幾隻山雞,個個肥得要命。”
李大寶眼一亮,“真要是能打到山雞,比這魚還香。”
“香是香,可不好打。你要想去山上得帶好家夥,陷阱得懂,風向得認清。”宋仁澤說著,停了刀,把魚肚剖開。腥氣一下子散出來,混著海風,鹹裡帶腥。
“我上次跟大牛去嶺背砍柴,看見有人掛網捕兔子,用的是廢漁網。”李大寶說,“他們還逮到一隻獾,可肥了。”
“獾肉不好吃,腥。”宋仁澤撇撇嘴,“不過獾皮值錢。要是真逮著,賣給鎮上的皮貨店,能換不少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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