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有人放陷阱。”他把鋼絲扯出,尾端係著一塊鐵扣,還有火藥頭。
李二虎眼睛瞪大:“這不是普通的獵套!誰下這種狠玩意?這要是野豬踩上,不光死,還得炸成碎片!”
宋仁澤臉色陰沉:“這不是村裡人乾的。你看這線,鋼絲是部隊用的‘七股纜’,還有步槍子彈殼削的引火帽。普通人弄不來。”
“那他們圖啥?這山又不是礦山。”
“圖錢唄。”宋仁澤冷聲道,“這山裡有貂、豹貓、黑熊,皮毛都值錢。有人敢來,就說明後頭有人撐腰。”
李二虎咽了口唾沫,小聲問:“要不……咱彆摻和?這事聽起來邪門。”
“摻不摻和?”宋仁澤抬起頭,目光冷厲,“他們要真用炸藥捕獸,遲早連咱都得遭殃。哪天老黑、你、我,誰踩上都得炸沒了腳。”
說罷,他把陷阱拆了,又把炸藥頭掰斷扔進雪裡。
“咱先回去,等晚上再來。夜裡他們要是來收陷阱,就能撞上。”
李二虎猶豫了下,終究點了頭。
……
夜幕降臨,山風更狠,雪粒像刀子似的刮臉。
宋仁澤和李二虎躲在一棵歪脖鬆後頭,火都不敢點。老黑趴在他們腳邊,一動不動,偶爾鼻子抽動幾下。
“仁澤,我這腿都凍木了,真有人來不?”李二虎打哆嗦。
“有。”宋仁澤盯著對麵的溝口,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你看那邊。”
遠處,一道微弱的燈光在雪地上晃動,接著又是第二道、第三道。幾個人影慢慢從林子裡走出來,手上提著鐵鉤和麻袋,肩上還背著槍。
“你看見沒?真是槍。”李二虎緊張得手都出汗。
宋仁澤點頭:“彆亂動,等他們下陷阱。”
那幾個人走到溝底,蹲下翻雪。有人拿出小罐子往陷阱口塗東西,另一個人則把什麼塞進土裡。火光一照,露出了一截金屬的反光。
“又是炸藥。”宋仁澤眯起眼。
這時,一個高個子男人冷聲罵道:“小心點!彆搞響了,昨晚那次就差點出事。老馮說了,這次隻準弄大貨,豹子、熊都行,見人先開槍。”
李二虎聽到“開槍”兩字,呼吸都屏住了。宋仁澤示意他彆出聲,慢慢舉起獵槍。
就在這時,老黑突然低吼了一聲。
“壞了!”宋仁澤臉色一變。
偷獵的人立刻警覺,一個舉起手電照向他們這邊。
光柱掃過雪地,照到樹影,忽然停下。
“有人!”那人喊。
“跑!”宋仁澤一聲低吼,扣動扳機。
“砰”獵槍聲在山穀裡炸開,驚起無數雪鳥。
對麵立刻傳來一陣槍聲,子彈打在鬆樹上,木屑亂飛。李二虎還沒反應過來,腳下的雪塌了,整個人滑進溝裡。
“二虎!”宋仁澤想去拉,被一顆子彈打在腳邊的雪裡,逼得他趴下。老黑怒吼著竄出去,撲向最近的偷獵者。那人舉槍想打,黑影已經撲上脖子,一口咬住!
“開槍!打死那狗!”有人吼。
“彆亂打!炸藥在這邊!”另一個人喊。
一陣混亂中,槍聲、吼聲、狗叫聲交織在一起。宋仁澤趁著亂,從雪地裡翻出身,抬槍朝天連放兩槍——那是他約定的信號,示警林場。
一名偷獵者撲上來,兩人扭打在雪地裡。對方力氣極大,手裡還攥著匕首。宋仁澤躲過一刀,反手抄起獵槍柄狠狠砸在那人肩上。那人慘叫一聲,跌進陷阱坑裡。
另一邊,老黑被踢飛出去,嘴角全是血,卻仍掙紮著爬起。李二虎從溝底爬上來,滿臉是雪和血,手裡抓著一根斷樹枝,咬牙衝過去朝偷獵者後背砸去。
“彆跑!”他吼。
“彆光想著吃,得留點分給隊裡。”
“知道知道。”
正說著,林子深處忽然傳來“撲棱棱”的聲音。兩人對視一眼,悄悄摸過去。
隻見一隻山雞正在草叢裡啄蟲,羽毛亮得像油光。
李二虎握緊木棍,輕輕挪步。宋仁澤做了個手勢,示意他彆急。
忽地那山雞一驚,拍翅飛起。李二虎反應快,一棍子掃過去,正中翅膀。
“中了!”他興奮地跑過去,將山雞按在地上。
“不錯啊。”宋仁澤笑著走來,“看來你這兩天真練出來了。”
“那是!”李二虎舉著獵物,“今兒回去可有好菜了。”
陽光徹底穿透雲層,灑在山林間。兩人扛著山雞,背著竹簍下山。山風從林間穿過,帶來陣陣鬆香。
“仁澤哥,”李二虎忽然說,“你說咱這輩子,會不會有一天真能自由打獵、下海,不用再看誰的臉色?”
宋仁澤沉默了一會兒,目光望向遠方的海麵。
隔壁村的老李頭敲了敲門,手裡提著一盞煤油燈,燈光搖曳在破舊的木門上。宋仁澤趕緊開門。
老李頭皺著眉頭說:“小澤,你家小桃又犯了嗎?”
宋仁澤點點頭,聲音低沉:“第三次了,這次比上次還厲害,呼吸都快不行了。”
老李頭歎了口氣:“哎,這病……我看也隻能靠熊膽了。你想去山上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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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仁澤抿了抿嘴:“我去,今天晚上就去。”
老李頭搖搖頭:“這山裡的熊可不好惹啊,你一個人……萬一碰上了熊,你能頂得住嗎?”
宋仁澤聲音堅定:“比起小桃死,我怕熊有什麼用?老李,你幫我出出主意,怎麼才能找到熊膽。”
老李頭摸了摸胡子,沉默了一會兒:“得先知道哪塊山熊出沒的地方,尤其是春末夏初,熊多去溪穀那邊找水吃,也可能去山腳下的果樹附近。我跟你說,你彆亂跑,要有準備。”
宋仁澤點頭:“準備什麼?我晚上就想走。”
老李頭搖搖頭:“你夜裡上山太危險。得帶點東西——繩子、長刀、火把,還有乾糧。再找幾個村裡壯實的年輕人一起,彆一個人冒險。”
宋仁澤咬牙:“時間不等人,明天一早我就出發。要是拖到後天,小桃……我受不了。”
老李頭歎口氣:“唉,你這心也急得很。不過,你想想,熊膽不是隨便就能拿到的。得等它睡著,或者它出洞的時候,你才能靠近。上山去,也不是光帶刀就行的。”
宋仁澤沉默,他明白老李頭的意思。熊膽不是獵兔子,不是隨便能打到的。
夜裡,屋裡靜悄悄的,宋小桃的呼吸聲像斷斷續續的風聲。宋仁澤坐在床邊握著她的手,輕聲說道:“小桃,你一定得撐住,等我回來了,我一定給你找來熊膽。”
宋小桃微微動了動,眼睛半睜半閉:“澤……你彆去了……太危險了……”
宋仁澤搖搖頭:“不去的話,你就撐不住,我能怎麼辦?我一定去,等我回來,你就會好起來。”
天還沒亮,宋仁澤就起了床,把早已準備好的背簍和乾糧檢查一遍。背簍裡有鹹魚、乾菜,還有幾條乾糧餅。他拿出一把長刀,又找來結實的繩子,放在肩上。
村口,老李頭早已等著。還有幾個年輕人,張大勇、王二虎,都帶著獵槍和長刀。
宋仁澤看著他們,說:“我一個人也行,但有你們幫忙更安全。我們這次上山,主要去東邊那片山穀,聽說熊常出沒那邊。”
張大勇皺眉:“東邊那片山穀?上次我去打獵都差點被野豬撞著,熊膽我們可不敢輕易碰。”
王二虎搓搓手:“對啊,山裡的熊可不是小打小鬨的東西,要真碰上……我們得小心行事。”
老李頭拍了拍宋仁澤的肩膀:“小澤,你定下心,走路要慢,彆發出太大聲響。找到熊的蹤跡就好,彆急著動手。”
宋仁澤點點頭,心裡卻早已經有了打算。小桃的生命在他手裡,他不能失敗。
清晨的海風夾著鹹味吹來,天空呈現淡淡的灰藍色。幾人沿著山腳的小路走向東邊山穀。路上,宋仁澤不停地回頭看村子,心裡像壓著一塊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