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人一歇，山就冷了。趁著血氣熱，再蹲一頭，也算值。”
到了東溝，果然地上有一串梅花樣的腳印。宋仁澤彎腰一看，眉頭緊了緊：“豹。”
幾個人都倒吸冷氣。
“真是豹子？”李二虎聲音都變了。
“是母豹，帶崽的。”宋仁澤低聲說，“瞧這小腳印，跟著母的。彆亂動。”
“那……還追不？”
“追個鬼。帶崽的最凶。它要察覺人味，能擰斷人的脖子。”
眾人頓時安靜。隻有風吹動樹葉，沙沙作響。
宋仁澤把槍挪到胸前，低聲吩咐：“都慢慢退，彆背對樹林，眼睛盯著那邊。”
幾個人屏著氣，一步步往後退。林子深處忽然傳來一聲低沉的“呼嚕”。空氣頓時僵硬。
李二虎渾身一抖：“它在看我們。”
“彆說話。”宋仁澤抬手，眼神如刀。
那聲音又響了兩下，似乎在警告。片刻後，草叢輕輕晃了幾下，便沒了動靜。
眾人這才大口喘氣。
“媽呀，這要真撲出來……”王大壯額頭全是汗。
“它有崽，不會亂動。山裡的規矩，人不犯它，它不犯人。”宋仁澤收了槍，“走吧，這回是真回去。”
回村的路上，大家越說越興奮。
“大壯，今晚你得殺隻雞給仁澤哥下酒！”
“沒問題！”
“二虎，你這回也算見識了吧？”
李二虎咧嘴笑：“那可不是！我現在知道，趕山不是光拚膽子，還得有心眼。”
宋仁澤吸著旱煙，眯眼笑：“記住一句話，獵人靠的是眼，靠的是心。山有靈，彆逞能，懂敬畏，才走得久。”
“仁澤哥，你說以後我多跟著你練練，也能成個好獵人不？”
“能。隻要不怕。”
夕陽從山背照下來，村頭的炊煙已經升起。幾個人抬著那頭大野豬走進村口，孩子們跑出來看，笑鬨一片。
劉桂香在後頭喊：“仁澤哥，今晚我給你們蒸窩頭、燉豬肉！”
“哎呀行行行，你倆彆鬥嘴了。”宋仁澤打斷他們，“趕緊回去，天黑了路滑。”
三人順著山路往下，終於看見村口的石磨。遠處傳來大喇叭的聲音：“各生產隊注意，明天早上八點在大隊部集合，開渠修整動員會！”
趙文生撇嘴，“這廣播比雞叫還準時。”
“那說明咱村有精神。”宋仁澤笑著說，“老支書說得對，咱得靠自己乾。”
“哎，宋哥，你打算明兒去不？”李二虎問。
“去，當然得去。”宋仁澤說，“這渠修好了，明年咱莊稼就不怕天公不作美。比啥都實在。”
“說得對。”李二虎點頭，“那咱吃完飯早點睡，明兒早去。”
三人到了村口分開。李二虎提著兔子一路小跑，遠遠地就喊：“娘——娘——我打著兔子啦！”
院子裡，李母正劈柴，聽見這聲忙放下斧頭出來，“你這孩子，喊啥呢？彆把人嚇一跳。”
“真打著了！”李二虎舉著兔子，像獻寶似的，“宋哥看著呢。”
李母笑得眼角都皺了，“哎喲，這可稀罕了，咱二虎也能打獵啦。來，快拿到廚房，我給你們燉一鍋香的。”
“娘，晚上趙文生也來吃。”李二虎趕緊說，“咱多放點土豆。”
“行，媽給你弄。”李母笑著轉進屋，嘴裡還嘀咕，“這小子總算長本事了。”
夜色慢慢降臨，屋裡燈光昏黃，兔肉的香氣在灶火裡彌漫。幾個人圍著桌子，喝著熱湯，笑聲不斷。
宋仁澤舉起碗，“來，二虎，今兒算你開門紅，以後再上山，可得穩著點。”
“放心吧宋哥，”李二虎咧嘴一笑，“等下次我再打個獾子回來，給你一隻！”
“好，有你這句話，我等著。”宋仁澤笑道。
趙文生大口吃著肉，嘴裡含糊不清地說：“這湯真香，明兒修渠我都有勁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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