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飯，沒有刻意的討好，沒有尷尬的沉默，隻有一群人圍著餐桌，聊著家常，笑著鬨著，把彼此的距離都拉近了不少。
飯後的庭院浸在秋日的暖陽裡，金黃的銀杏葉落在青石板上，像撒了層碎金。
陸琪抱著膝蓋坐在藤椅上，身上搭著張凡遞來的薄毯，指尖輕輕撥弄著毯角的流蘇。
張凡就坐在她旁邊的石凳上，手裡轉著片剛撿的楓葉，陽光透過葉隙在他手背上投下細碎的光斑——那片楓葉的形狀，倒像極了他船上那塊磨損的船舵裝飾。
“這太陽曬著真舒服，就是風裡已經帶了點涼了。”
陸琪往張凡身邊湊了湊，聲音軟乎乎的，“上周酒店開始籌備冬季套餐，忙得我連喝口水的功夫都沒有，不過好在再過半個月就能收尾了。”
她轉頭看向張凡，眼裡帶著點期待，“你最後一次出海定在什麼時候？”
張凡把楓葉夾進手邊的書裡，指尖輕輕敲了敲封麵，語氣裡帶著對自己船隻的熟稔：“下周三出發，大哥這周剛親自檢修完，船底的防腐蝕漆補了新的，發動機也保養過了，穩著呢。本來想等你忙完再去，可六叔說這是今年最後一趟合適的航線，再晚海麵就該結薄冰，雖抗凍，也犯不上冒那險。”
他說著，伸手把陸琪被風吹亂的頭發彆到耳後，指尖蹭過她的耳垂，帶著點暖意，“等我這次出海回來，正好趕上你酒店收尾，到時候咱們就能專心盯新房的布置了。到時候有時間我們說不定還可以出去玩一圈呢。”
“那你出海可得注意安全。”陸琪說著，從口袋裡掏出個平安符，塞進張凡手裡，“這是我上周去廟裡求的，你掛在舵輪上，我在家等你和它一起平安回來。”
平安符上還留著她手心的溫度，張凡攥在手裡。
他抬頭望向庭院儘頭的柿子樹，枝頭掛著幾個紅彤彤的柿子，像小燈籠似的：“等我回來，咱們先去新房量尺寸。你之前說想在客廳裝個落地窗，冬天能曬到太陽，我已經跟裝修師傅溝通過了，到時候咱們再一起挑窗簾的顏色——對了，你不是說想把家裡小船上那塊老船木做成玄關的擺件嗎？我這次回來就把它拆下來帶過去，讓木工師傅好好打磨打磨。”
陸琪眼睛亮了亮，掰著手指頭數：“我還想在陽台弄個小吧台，晚上能跟你一起喝喝紅酒，順便看著大海潮起潮落……”她說著，突然笑了，“是不是想的太細了？連你船上的船木都要用上。”
“不細，都好。”
張凡看著她笑起來的模樣，眼底滿是溫柔，“咱們的家，就得裝著咱們最在意的東西，還有咱們倆一起盼著的日子。等忙完這些，冬天咱們就窩在家裡，我給你煮火鍋，看你最愛的老電影，窗外飄著雪，屋裡暖乎乎的，多好。”
兩個人在一起的時間總會莫名的說著一些有的沒的，但是往往這才是兩個人之間最好的狀態。
風又吹過庭院，卷起幾片落葉，陸琪往張凡懷裡靠了靠，聽著他平穩的心跳聲，鼻尖縈繞著他身上淡淡的陽光味。
秋日的暖陽灑在兩人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長，仿佛連時光都慢了下來。
張凡推開家門時，最先撞進眼裡的是院中的晾衣繩——粉白、淺藍的嬰兒小衣褲在秋日微風裡輕輕晃著，像綴在繩上的小雲朵，軟乎乎的。
大哥張平和張凡爸正在院子裡補著漁網，沒事的時候大哥還是會陪著父親開著小船去趕海。
老爸聽見熟悉的腳步聲抬頭，一眼就瞥見他手裡的袋子：“可算從省城回來了？灶上溫著你愛吃的蘿卜燒肉，剛還跟你媽念叨，怎麼樣，小琪他爸怎麼樣。”
張凡把搭在臂彎的薄外套往院角竹竿上一掛，順手將紙袋子遞過去：“在省城給嫂子帶了兩盒孕婦專用的堅果，陸琪說這家牌子的不膩口，還補營養。”
“叔還是挺隨和，還跟我聊了不少出海的事，對我還是挺滿意的。”張凡得意的說道。
“沒出啥岔子就行，這樣你老媽也是放心了！”張凡爸也是明顯的鬆了口氣，畢竟兩家家世差的有點多。
這時候嫂子正扶著腰，一步一步慢慢從裡屋挪出來，淺灰色的孕婦裙被隆起的肚子撐得圓圓的，臉上帶著孕後期的倦意。
卻還是笑著湊過來：“又讓你破費，上次你從省城帶的那罐蜂蜜就特彆好，我天天泡水喝。對了，陸琪她爸沒為難你吧？”
張平立刻放下工具站起身，快步上前虛扶著嫂子的胳膊，語氣裡滿是小心：“怎麼不在床上躺著？不是說腰沉得慌嗎？”
轉頭對張凡說話時，語氣又沉了些，“這趟出海回來，我怕是沒法跟你出去了。你嫂子預產期在月底，昨天去產檢，醫生說最近得有人寸步不離陪著，萬一有動靜能及時送醫院。”
“我也是這麼定的，這次是年前最後一次出海，冬天出海也不好受。”
嫂子往張平懷裡輕輕靠了靠，手輕輕搭在自己的肚子上，指尖輕輕摩挲著，笑著對張凡說：“你大哥現在可是我的‘專屬保鏢’，以前天天扛著漁具往海邊跑，這陣子連漁具包都收進儲藏室了，說怕我沒人照顧。”
“等你回來，說不定正好趕上給小侄子或小侄女取名字呢——你腦子活，在省城見的世麵多，取的名字肯定好聽。”
“哈哈哈，嫂子，取名字哪輪的到我，就連咱爸都沒資格。”說完張凡還笑眯眯的看向一旁的老爸。
大嫂和大哥也是想起了什麼，看著自己老爸捂著嘴笑。
張平把嫂子扶進屋內後，彎腰把地上的工具往箱子裡收：“六叔前幾天還來家裡坐過，跟我念叨說‘在家待著骨頭都快鏽了’，問你什麼時候再出海。你跟他說的時候，記得多囑咐一句，讓那幾個小的做好保暖，雖然沒到冬天，但是海上秋夜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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