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凡看著熱鬨起來的甲板，心裡也暖融融的。
夕陽的餘暉灑在活水艙上，銀灰的魚影在水中遊動，靈液讓它們保持著最佳狀態，今晚這頓清蒸三刀魚，肯定格外鮮。
“我來我來！”
聽見要清蒸三刀魚，小峰立刻蹦起來，擼起袖子就往活水艙跑，連剛擦汗的毛巾都甩在甲板上。
他早就是船上的“隱形主廚”了，出海這段時間，船上的夥食基本都是他打理，隻是以前心裡揣著心結，做什麼都不愛說話，如今心結解開，眼裡的光都亮得不一樣。
張毅剛想跟過去幫忙，就被小峰擺手攔住：“毅哥你歇著！做清蒸魚最忌手忙腳亂，得一步一步來。挑魚就得選鰓紅、眼亮的，尾鰭還得有力氣擺，這樣才是活透了的，蒸出來才鮮！”
他蹲在活水艙邊，手裡舉著小網兜，眼睛盯著艙裡遊動的三刀魚，專挑那些鱗片泛著銀亮光澤、鰓部透著鮮紅的。
沒一會兒就撈起三條半斤左右的，魚剛離水還在網兜裡扭動，小峰捧著網兜笑得得意：“你看這魚，鰓還在規律動呢！活魚離水半個鐘，鰓不動就不鮮了，咱們這魚多精神！”
到了廚房，小峰把魚放在案板上，先從抽屜裡拿出一把磨得鋥亮的刮鱗刀。
他左手穩穩按住魚身，右手拿刀背輕輕貼著鱗片，銀灰色的鱗片簌簌往下掉，連魚鰭縫隙裡的小鱗都沒放過，動作熟練得不像第一次做三刀魚。
張平湊過來看著，笑著對張凡說：“小峰果然變得不一樣了，以前每次出海，都是他做菜，就是那時候不愛說話，做好了就默默端上來，除了你問問題，他才會回答一點。”
“小峰這樣子，我嫂子可開心了吧，這才是一個少年人的樣子麼！”張凡看著小峰嘴裡碎碎念的樣子輕聲笑道。
劃刀口時，小峰拿著菜刀頓了頓，轉頭看向張凡：“凡哥，三刀魚的肉質比鱸魚嫩，李師傅說嫩魚刀口不能深，不然蒸的時候肉會散。以前在工地做鱸魚劃三道，這魚是不是也劃三道？”
以前他做菜從不問人，都是自己悶頭做，如今主動請教，眼裡滿是期待。
張凡笑著點頭：“聽你的，你是主廚，你說了算。”
小峰立刻笑開，在魚身兩側各劃三道淺口，深度剛好到魚肉，不多不少：“就按李師傅說的，淺口入味還護肉！”
一邊說一邊把薑絲塞進刀口和魚腹，蔥須泡在清水裡，動作有條不紊。
張毅幫他燒著火，打趣道：“以前小峰做菜，我問他放多少鹽，他就指一下鹽罐，現在倒好，問啥說啥，生怕說的話少了！”
八分鐘一到，小峰立刻關火，深吸一口氣才掀開鍋蓋。
先是一股鮮氣順著蒸汽湧出來，不是衝鼻的濃，是帶著海水清甜的淡香。
混著薑絲的辛暖、蔥須的微甘。
還有香油淋上去“滋啦”一聲爆出來的焦香，纏在一塊往鼻子裡鑽，勾得人胃裡直冒酸水。
再看鍋裡的魚，魚眼圓鼓鼓地突出，雪白的魚肉泛著瓷釉般的柔光，刀口處的肉微微卷起，像剛綻放的白茉莉花瓣，連魚皮都透著半透明的嫩粉色，沒一點破損。
“成了！”小峰興奮地喊，又撒上泡軟的蔥須和嫩蔥葉，翠綠的蔥葉落在雪白魚肉上，更顯鮮亮。
當其他菜都端上桌的時候，眾人也開始了這美味的一餐。
六叔最先夾了塊魚腹肉，剛碰到舌尖就眯起了眼：“哎喲，這肉軟得跟雲朵似的！”
不用嚼就化在嘴裡，先是海水的清甜味在舌尖散開。
接著是魚肉本身的鮮，沒有半點腥味，隻有海鹽襯出的淡鹹裹著薑蔥的清香，咽下去後喉嚨裡還留著一絲回甘，像是含過一塊鮮美的魚露糖。
他又夾了塊魚背肉，咬下去能嘗到細細的魚肉紋理，彈而不柴，每一口都能嚼出鮮汁，小刺軟得能直接咽，不用費勁挑，“這背肉也鮮！比我年輕時吃的黃花魚還嫩，嚼著有勁兒，還不塞牙！”
小峰自己夾了塊魚皮，嚼著眼睛都亮了：“魚皮才好吃呢！qq的像軟嫩的魚膠，咬下去能爆出鮮汁，混著魚肉吃，又軟又彈！”
魚皮透著半透明的粉色，咬著有韌勁卻不費牙，膠質在嘴裡化開，滿是鮮氣。
小六子舀了勺盤底的淺琥珀色湯汁，拌進白米飯裡，米粒瞬間裹上鮮汁，“這湯汁才是絕了！”
一口下去，先是鮮，再是鹹，最後是蔥香的餘味，連寡淡的白米飯都變得鮮靈起來。
每一粒米都吸滿了三刀魚的甜鮮，根本停不下來，“我能就著這湯汁吃三碗飯！”
張凡夾了塊靠近魚頭的肉，那裡的肉帶著點緊實的嚼勁，鮮汁更足，“這魚鮮得乾淨，沒有半點雜味，像是把大海裡最純的鮮都鎖在了魚肉裡。”
他心裡清楚，靈液讓魚保持了剛撈上來的極致鮮活，連魚肉裡的汁水都沒流失，才讓這清蒸三刀魚有了遠超普通海魚的鮮甜。
沒一會兒三條魚就被吃得乾乾淨淨，魚骨上連一點肉絲都沒剩下，盤底的湯汁也被小六子拌著米飯吃了個精光。
小峰摸著圓滾滾的肚子，滿足地歎：“以前在工地吃不到這麼鮮的魚，這三刀魚，吃一口就忘不了！”
六叔喝著小酒，也點頭：“可不是嘛！要不為啥叫魚王，奧港那邊的老餮可是把他當珍品的呢！”
風輕輕吹過，帶著海水的鹹，卻沒吹散鼻尖殘留的魚香。
張凡摸了摸胸口的定海珠，珠子涼絲絲的，可剛才吃魚時的暖意在心裡還沒散。
他抬頭望向海麵，夕陽正慢慢沉下去，把海水染成一片暖紅。
忽然就想起陸琪，要是她在，肯定會喜歡這魚的味道，說不定還會笑著說“下次回來，得給我留條最大的”。
張凡嘴角忍不住上揚，手指在口袋裡摸了摸。
那裡放著手機，等信號好些，得跟她說說今天的三刀魚，說說小峰的廚藝，說說這鮮得讓人忘不了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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