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回家那天，張凡特意燉了鍋鴿子湯，看著老媽給大嫂盛湯時絮絮叨叨的模樣，他靠在廚房門框上笑。
總算能回到之前“曬曬太陽、遛遛狗”的日子了。
結果第二天早上，他剛裹著厚外套準備帶旺財去海邊，就看見院門口站著三個裹得嚴嚴實實的身影，哈出的白氣在冷空氣中格外明顯。
“張凡！在家嗎？”是林溪的聲音，帶著剛畢業學生特有的清亮勁兒，她圍著厚厚的圍巾，隻露出一雙眼睛。
張凡趕緊推開門，看見李教授和王教授也穿著長款棉服，手裡除了資料袋，還多了兩個鼓鼓囊囊的行李包，裡麵隱約露出發皺的厚被子邊角。
“李教授、王教授，林溪？你們怎麼這時候來了？”張凡愣了愣，下意識往遠處的後山望了眼。
山頂還覆著層薄霜，風刮過樹梢的聲音比平時更冷冽，“我還以為你們得開春再來呢，這大冬天往山裡跑，多冷啊，後山夜裡溫度都零下了。”
旺財也湊過去，圍著林溪的褲腳轉了兩圈，又縮了縮脖子，往張凡腳邊靠了靠。
大概也覺得今天的風比往常更刺骨。
林溪笑著蹲下來，解開圍巾一角，從背包側袋裡掏出密封袋，倒出幾片肉乾，哈著白氣說：“旺財彆怕冷，我給你帶的肉乾是暖烘烘的，剛從懷裡揣著來的。”
旺財立刻湊過去，小口小口吃著，尾巴卻還夾在腿邊，沒了平時的歡實。
李教授搓了搓凍得發紅的手，走進屋才敢解開棉服扣子：“我們也知道冬天冷，可實在等不得——後山的落葉鬆冬季休眠期，正是觀測樹皮寄生菌的好時候，還有林溪要常駐，得趁現在把保護站的供暖設備調試好，儲備足夠的柴火和保暖物資，不然開春再弄，就趕不上春季的觀測旺季了。”
王教授也跟著點頭，從資料袋裡掏出張圖紙：“你看，這是保護站的供暖改造方案，冬天山裡濕度大，管道容易凍裂，我們得親自盯著改完才放心。林溪一個人住，要是冬天暖氣出問題，那可不行。”
張凡接過圖紙，指尖碰到紙邊的涼意，才真正意識到冬天後山的冷——上次考察還是秋天，沒覺得有多冷，現在一想到夜裡山裡的風裹著霜，他都替三人覺得冷。
“我還以為你們得等開春，山裡暖和了再過來呢。”
張凡給三人倒上熱茶，看著他們捧著杯子暖手的模樣，忍不住說，“早知道你們這時候來，我昨天就把家裡的厚被子曬一曬了，還有暖水袋，也能給你們帶兩個去保護站。”
林溪捧著熱茶，眼睛亮了亮：“那太好了！我還正擔心夜裡冷呢，剛才來的路上還跟教授說，要不要去鎮上買床厚被子。對了，旺財要是跟我們去後山，也得給它弄個暖和的墊子，不然它趴在地上該著涼了。”
她說著，又摸了摸旺財的頭，旺財這次沒躲開，反而往她手邊湊了湊，大概也知道這是在為自己著想。
“說起來，咱還得好好謝謝旺財呢。”
林溪喝了口熱茶，暖意散開，話也多了些，“上次在後山考察，幸虧有旺財幫忙。現在想想，要是冬天那山路結了冰，更得靠旺財幫著留意路況。”
張凡心裡想，上次要是沒有旺財，哥們也能把你們安全帶回來。
李教授也跟著點頭，哈出的白氣飄在茶杯上方：“可不是嘛！冬天後山的路滑，有旺財在，能幫著探探險。而且冬季雖然冷，但有些留鳥和齧齒類動物的活動軌跡更清晰，正好讓林溪熟悉下冬季觀測的方法，為明年開春的大觀測做準備。”
王教授補充道：“我們這次待三天，除了交接，還要幫林溪在保護站周圍裝幾個防雪棚，免得開春雪化了壓壞觀測設備。”
張凡看著三人認真討論的模樣，心裡的驚訝漸漸變成了理解。
原來冬天來不是一時興起，而是為了保護站的長久打算。
他轉頭看了眼縮在暖氣旁的旺財，突然想起什麼：“對了，我家還有兩床新的厚棉被，是去年老媽給我準備的，一直沒拆封，下午我給你們送到保護站去，再帶兩個暖水袋，晚上灌上熱水，能暖和不少。”
林溪立刻笑了：“那太謝謝張凡哥了！我還怕夜裡凍得睡不著呢。”
她又從背包裡掏出個筆記本，翻開遞給張凡：“上次跟你去考察時記的筆記，我整理成了觀測表，這次來想跟你再確認下後山幾個關鍵點位的冬季情況，比如那塊有野生獼猴桃的坡地，冬天會不會積雪，還有之前發現豹貓蹤跡的岩石區，雪後能不能留下腳印。”
筆記本上，“陡坡碎石區”那頁的狗爪圖案旁，又多了行小字：“冬季需注意防滑”。
張凡湊過去看，指著“岩石區”那頁說：“那塊岩石區背風，積雪不會太厚，但早上會結霜，走的時候得小心。我上次去，看見那邊的野兔腳印，繞著岩石走，估計是在找背風的地方躲寒。”
王教授立刻拿出筆記錄：“野兔的冬季活動範圍很重要，正好能跟豹貓的蹤跡做對比，咱們下午去看看，順便把紅外相機裝在背風的樹乾上，免得被雪壓壞。”
“快到午飯點了，你們彆客氣，就在我家吃。”
張凡合上筆記本，起身往廚房走，“我燉鍋羊肉湯，暖和暖和，下午去山裡也抗凍。”
林溪眼睛一亮：“羊肉湯？太好了！我早上來的時候就覺得渾身冷，就想喝點熱乎的。”
旺財也跟著起身，搖著尾巴跟在張凡身後，大概也聞出了廚房飄來的肉香。
午飯時，羊肉湯在鍋裡咕嘟咕嘟冒著熱氣，客廳裡的暖氣烘得人暖洋洋的。
林溪一邊喝著湯，一邊說：“以後我常駐保護站，冬天要是冷得受不了，就來你家蹭飯，順便給旺財帶肉乾。”
李教授笑著說：“你可得跟張凡搞好關係，後山到他家近，冬天路滑，有急事還能找他幫忙，再加上旺財這個‘雪地向導’，咱們的保護站就更穩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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