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撤退!全軍轉向,回援果阿!”
當撤退的號角在佛郎機阿拉伯聯合艦隊中淒厲響起時,堅守在殘破陣地上的李尤,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看著如同潮水般退去的敵軍,又望向遠方海平麵上那艘熟悉的、卻更加龐大的黑色艦影,疲憊至極的臉上,終於露出了如釋重負的、帶著血汙的笑容。
“王爺……‘劍’到了……我們……守住了……”
馬六甲海峽的硝煙尚未散儘,勝利的狂喜與劫後餘生的疲憊交織在每一個守軍心頭。李尤在“靖海號”的醫務艙內,忍著傷痛,第一時間會見了“平海號”艦長。
“林將軍,辛苦了!若非貴艦及時趕到,震懾敵膽,我李尤和這馬六甲,恐怕……”李尤聲音沙啞,緊緊握住對方的手。
“李將軍血戰阻敵,力保海峽不失,才是真正的功臣!”“平海號”艦長林勇感慨道,“王爺有令,我等抵達後,一切行動聽由李將軍節製。當務之急,是協助友軍修複工事,救治傷員,穩固防線。”
李尤點頭,眼中閃過一絲狠厲:“阿爾布克爾克倉促退走,心有不甘,未必不會去而複返。傳令下去,不可鬆懈!加緊修複岸防,艦隊輪流休整,保持警戒!另外,立刻派快船,將捷報和我們的現狀,火速傳回泉州!”
當信使帶著馬六甲轉危為安、敵軍敗退的捷報,以及韓猛奇襲果阿成功的消息由後續渠道確認)抵達泉州時,整座城市陷入了沸騰!街頭巷尾,人人奔走相告,歡欣鼓舞。這場跨越萬裡海疆的博弈,福建以其超凡的韌性、前瞻的布局和將士的浴血奮戰,取得了階段性的輝煌勝利。
王審知在節度使府接到戰報,臉上並未有太多狂喜,隻是長長舒了一口氣,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他對齊聚一堂的文武官員道:“此戰,賴將士用命,天工竭力,盟友同心,方有今日之局。然,敵酋未擒,西洋未靖,遠非慶功之時。”
他立刻下達一係列命令:重賞有功將士,撫恤陣亡者家屬;命令李尤、林勇艦隊在馬六甲抓緊休整,並派出艦隻向西偵查,密切監視阿爾布克爾克動向;通過阿卜杜拉等渠道,將福建大勝的消息廣傳西洋,動搖佛郎機同盟,吸引更多潛在合作者;同時,催促沈括加快新作物的育種和推廣步伐。
就在福建上下消化勝利果實、鞏固戰果之際,那幾顆早已播撒出去的“星火”,開始在朱溫統治的巨廈根基下,悄然釋放出驚人的能量。
淮西,一處偏僻的山村。老農蹲在田埂上,看著自家坡地上那一片長勢喜人、稈壯葉闊的“金黍”玉米),以及旁邊藤蔓下隱約可見的碩大“地寶”紅薯),臉上滿是難以置信的喜悅。
“爹,這‘王爺稻’真神了!這坡地往年種粟米,收成還不夠塞牙縫,你看這‘金黍’穗子,多沉!還有這‘地寶’,隨便挖挖就是一大窩!”兒子興奮地嚷嚷著。
“噓!小點聲!”老農緊張地看了看四周,“官府不讓種這個,說是南邊傳來的妖物……”
“怕啥?裡正家也偷偷種了!這玩意能吃飽肚子,就是好東西!聽說南邊的王菩薩……哦不,福建那位王爺,就是因為有了這個,兵強馬壯,連北邊的大皇帝都拿他沒辦法哩!”
類似的對話,在吳越、荊南,甚至河南部分地區的田間地頭悄悄流傳。朱溫嚴苛的封鎖和糧稅,讓百姓苦不堪言,而“金黍”、“地寶”這種不擇地力、高產耐旱的作物,如同暗夜中的燈塔,吸引了無數在饑餓線上掙紮的農民。官府的禁令在生存麵前,顯得蒼白無力。星火,正以不可阻擋之勢,在民間形成燎原之態。
消息終於無法掩蓋,傳到了汴梁。
“廢物!一群陽奉陰違的蠢貨!”朱溫的咆哮聲再次震撼梁王府,“封鎖!朕的封鎖令呢?都成了廢紙嗎?!還有那些刁民,竟敢私種妖物!給朕查!狠狠地查!所有私種‘金黍’、‘地寶’者,田產充公,人頭落地!”
然而,命令下去,執行卻遇到了巨大的阻力。地方官員和軍頭們發現,強行鏟除這些作物,不僅激起了強烈的民怨,甚至引發了小規模的騷亂。
更讓他們心驚的是,一些原本就對朱溫統治不滿的勢力,似乎也在暗中利用這種新作物和福建的勝利,蠢蠢欲動。
“陛下,”一名從淮西回來的心腹將領,硬著頭皮稟報,“民怨沸騰,若強行鎮壓,恐生大變啊!而且……而且軍中也有不少士卒家中偷偷種植此物,若處置過激,隻怕……”
朱溫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這種壓力並非來自戰場上的明刀明槍,而是來自民間無聲的抵抗和根基的鬆動。
王審知沒有派一兵一卒北上,卻用幾種看似不起眼的種子,在他的統治腹地,點燃了一場無法用刀劍撲滅的大火。
“海上打不過,陸上鎖不住,現在連朕的子民……都要被幾顆破種子收買了嗎?!”朱溫跌坐在龍椅上,一股窮途末路的暴戾湧上心頭。他眼中布滿血絲,盯著殿下的群臣,聲音嘶啞而危險:“好,好一個王審知!你用妖種亂我民心,用奇技淫巧耀武揚威……朕奈何不了你的船,難道還奈何不了你的人嗎?!”
一個極其惡毒、近乎瘋狂的念頭在他心中滋生。他看向掌管密探和內衛的臣子,壓低聲音,一字一頓地道:“給朕挑選死士!最精銳的死士!目標,泉州!不要種子,不要技術,朕隻要一個人頭——王審知的人頭!”
他臉上露出猙獰而扭曲的笑容:“朕倒要看看,沒了你這個領頭羊,你那所謂的‘星火’,還能燒多久!你那福建,會不會瞬間分崩離析!去準備!不惜一切代價!”
來自北方的致命惡意,如同淬毒的冰錐,再次悄然指向泉州。而此時的福建,正沉浸在勝利的喜悅與對未來的憧憬中,尚不知一場針對他們核心的、最為凶險的刺殺風暴,已在暗處凝聚。
王審知站在節度使府的露台上,望著南方海天相接之處,那裡是剛剛平息戰火的馬六甲,是正在探索的更廣闊西洋。他手中摩挲著一顆金燦燦的玉米粒,目光沉靜而遼遠。
“星火已燃,勢不可擋。朱溫,你的舊世界,還能支撐多久呢?”他輕聲自語,海風吹動他的衣袂,仿佛也帶來了遠方田野中,那無數正在破土而出的、新生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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