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破曉,晨曦灑在波瀾微興的泉州港。一夜之間,港口核心區域已被肅清,水師戰艦在外圍巡弋,岸上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氣氛莊重而肅穆。無數軍民自發聚集在警戒線外,翹首以盼,目光聚焦在那座巨大的船塢上。
船塢閘門緩緩開啟,海水湧入。在萬千道目光的注視下,在震天的號子與轟鳴的禮炮聲中,一艘覆蓋著嶄新烏黑裝甲、線條流暢雄健、宛如海上堡壘的巨艦,沿著滑道沉穩而堅定地滑入碧藍的海水,激起巨大的白色浪花,穩穩浮起!
“平海號”!這艘凝聚了福建當下最高工業結晶、在不可能的時間內被催生出的海上巨獸,終於降世!它那龐大的身軀、冷峻的裝甲、林立的炮位,在朝陽下反射著令人心悸的寒光,仿佛一頭沉睡初醒的巨龍。
王審知站在觀禮台上,望著這艘寄托了無數希望的戰艦,心潮澎湃,但他臉上並未顯露過多喜色,唯有眼神銳利如刀。儀式從簡,他沒有發表長篇大論,隻是對著肅立在“平海號”甲板上的新任艦長及核心軍官,沉聲下達了唯一的命令:
“舾裝、武備、人員磨合,我隻給你十天!十天後,我要‘平海號’能夠揚帆出海,奔赴戰場!馬六甲的兄弟在流血,時間,就是生命!”
“謹遵王命!‘平海號’全體官兵,誓死不辱使命!”新任艦長,一位經驗豐富的老水師將領,轟然應諾,聲音嘶啞卻充滿決絕。
整個泉州港仿佛都隨著這道命令而加速搏動。工匠、水手、炮手如同工蟻般湧上“平海號”,進行著最後也是最關鍵的舾裝工作。炮械吊裝、索具調試、艙室整理……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卻又爭分奪秒地進行。
而就在“平海號”衝刺完工的同時,馬六甲的戰報如同染血的羽毛,接二連三地飛回泉州。
李尤的“狼群戰術”雖然成功拖延了阿爾布克爾克主力艦隊近二十天,但也付出了慘重代價。一艘“海隼”在掩護“靖海號”撤退時,被數艘佛郎機快艦纏住,力戰不支,最終被擊沉,全艦官兵壯烈殉國。“靖海號”本身也多處受損,一根桅杆斷裂,航速受到影響。更為嚴峻的是,滿者伯夷方麵傳來消息,其岸防工事在佛郎機艦隊的持續炮擊下損毀嚴重,部分阿拉伯登陸部隊已在海峽南側嘗試建立橋頭堡,卡查·馬達的陸軍正陷入苦戰。
“李將軍所部,已退守至海峽最狹窄處,依托剩餘岸炮拚死抵抗。李將軍言,最多……最多再支撐五日!”陳褚念著戰報,聲音低沉。
書房內氣氛凝重。所有人都知道,馬六甲一旦失守,福建在南洋的戰略布局將瞬間崩塌,通往西洋的貿易生命線也將被扼住咽喉。
“五天……”王審知盯著海圖,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麵,“韓猛那邊有消息嗎?”
“尚無確切戰報。按時間推算,韓將軍艦隊應該已接近印度西海岸,但具體位置和戰果,無法知曉。”林謙答道。
這是一場與時間的賽跑,也是一場信息不明的豪賭。王審知沉默片刻,猛地抬頭:“不能再等了!命令‘平海號’,舾裝完成多少算多少!火炮、彈藥、必備物資裝船即可!八天後,必須出發!”
“八天?大人,這太冒險了!新艦尚未完全磨合,官兵也需要時間熟悉……”陳褚急道。
“顧不了那麼多了!”王審知斷然道,“讓官兵在航行中熟悉!告訴‘平海號’艦長,他的任務不是去和阿爾布克爾克的主力艦隊硬碰硬,是去穩定戰線,是去告訴李尤和卡查·馬達,援軍已至!是去……把韓猛成功的消息,或者可能成功的希望,帶給阿爾布克爾克!”
八日後,依舊是一個黎明。“平海號”龐大的身軀在晨曦中緩緩駛離泉州港。它並非完美狀態,一些非關鍵部位的舾裝尚未完成,部分新兵臉上還帶著稚嫩與緊張,但那冰冷的裝甲和森然的炮口,依舊散發著令人膽寒的威懾力。王審知親自到碼頭送行,沒有多餘的言語,隻是對著站在艦橋上的艦長,重重抱拳一禮。
“平海號”拉響汽笛,聲震海天,如同巨龍初吟,義無反顧地駛向烽火連天的南方。
幾乎在“平海號”出發的同時,遠在數千裡外的印度西海岸,果阿港外,一場突如其來的襲擊,如同晴天霹靂,狠狠砸在了阿爾布克爾克的後方。
韓猛站在“海隼一號”的指揮位上,看著前方那片毫無防備、停泊著大量運輸船和部分留守戰艦的港口,臉上露出了嗜血的獰笑。“兄弟們!看見了嗎?那就是佛郎機老巢的屁股!給老子狠狠地打!燒光!炸光!讓他們知道,惹了咱們福建,就彆想有好日子過!”
四艘“海隼”如同四把尖刀,憑借著速度和火力優勢,在黎明前的黑暗中發起突襲!火箭如同流星雨般射向港內的倉庫和船塢,裝備了爆破杆的小艇不要命地衝向停泊的敵艦!頓時,果阿港內火光衝天,爆炸聲此起彼伏,一片大亂!佛郎機留守部隊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根本組織不起有效的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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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猛謹記王審知的吩咐,並不戀戰,在製造了足夠的破壞和恐慌後,立刻下令艦隊撤離。臨走前,他甚至還讓手下用弩箭向岸上射了幾封用拉丁文和阿拉伯文寫的信,內容無非是“福建水師到此一遊”、“阿爾布克爾克老家不保”之類的攻心之語。
就在韓猛艦隊帶著戰果和得意悄然撤退時,遠在馬六甲的阿爾布克爾克,正誌得意滿地準備發動最後的總攻。他的艦隊已經徹底壓製了李尤的殘部,滿者伯夷的岸防也搖搖欲墜。勝利仿佛唾手可得。
然而,一封來自果阿的、字跡潦草、充滿驚恐的求救信,被一艘僥幸逃出的快船送到了他的手上。當阿爾布克爾克看清信上描述的果阿港遭遇突襲、損失慘重的消息時,他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隨即變得鐵青,捏著信紙的手因為極度憤怒而劇烈顫抖起來。
“福建人!他們……他們怎麼可能出現在果阿?!”阿爾布克爾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後方遇襲,補給線麵臨被切斷的危險,這對他這支遠離基地的遠征艦隊而言,是致命的威脅!
屋漏偏逢連夜雨。幾乎在同一時間,了望哨又發來警報:“總督閣下!東南方向發現大型不明艦隊!懸掛……懸掛福建旗幟!有一艘巨艦,體型不遜於‘印度總督號’!”
阿爾布克爾克衝到船舷邊,舉起望遠鏡。隻見海天相接處,一支艦隊正破浪而來,為首那艘覆蓋著詭異黑色裝甲的巨艦,在陽光下反射著不祥的光芒,其龐大的體型和威勢,讓他心頭巨震!
前有“平海號”援軍逼近,後有果阿遇襲噩耗,阿爾布克爾克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和糾結。繼續進攻,可能能拿下馬六甲,但後方老巢不保,這支艦隊將成為無根之萍;立刻回援,則意味著前功儘棄,唾手可得的勝利化為泡影!
而就在這時,因“平海號”出現而士氣大振的李尤殘部,以及得到消息的滿者伯夷守軍,發起了決死反撲!炮聲、喊殺聲再次響徹海峽!
阿爾布克爾克看著一片混亂的戰場,又看了看手中那封來自果阿的求救信,再望向東南方向那艘越來越近的黑色巨艦,臉上肌肉抽搐,最終,極其不甘地從喉嚨裡擠出了他軍事生涯中最痛苦的一個命令:
“撤……撤退!全軍轉向,回援果阿!”
當撤退的號角在佛郎機阿拉伯聯合艦隊中淒厲響起時,堅守在殘破陣地上的李尤,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看著如同潮水般退去的敵軍,又望向遠方海平麵上那艘熟悉的、卻更加龐大的黑色艦影,疲憊至極的臉上,終於露出了如釋重負的、帶著血汙的笑容。
“王爺……‘劍’到了……我們……守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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