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廣濟子又是宰羊又是抓兔子。
遺音閣內,藍相子抱出了一把吉他,在透過窗欞的陽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琴身選用上等紫檀木,背板木紋如流水般自然舒展,琴頸上鑲嵌著貝殼雕琢的飛鳥圖案,每一處細節都彰顯著製作者近乎苛刻的執念。
範離接過吉他時,指尖傳來的觸感讓他微微挑眉。這老家夥手藝確實不凡,即使放在他記憶中的現代,也堪稱大師級作品。
"如何?"藍相子捋著山羊胡,眼中閃爍著期待與自信的光芒。一身靛青色長衫,袖口沾著些許木屑。
範離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將吉他翻轉,輕叩琴箱。共鳴箱傳出的回響讓他眯起眼睛。"品相是不錯,"他慢條斯理地說,"但音質如何要試過才知道。"
範離熟練地將吉他抱在懷中,
"錚——"
第一個空弦音在閣內蕩開,清澈得如同山澗清泉。餘音嫋嫋,在梁柱間盤旋不去。阿果不自覺地"啊"了一聲,雙手捂住嘴巴。這聲音比她聽過的任何琴音都更通透,仿佛能直接鑽入心底。
藍相子緊繃的麵容終於鬆弛下來,嘴角不自覺地上揚。他製作樂器十數載,經手的古琴、琵琶不計其數,卻從未聽過如此純淨的音色。驕傲之情油然而生,他微微抬起下巴,看著範離。
範離隻是皺了皺眉,手指按住第三品,又撥動琴弦。音調高了一些,連續試了幾個音階,眉頭越皺越緊。
“老藍。”看到這個沒,範離指著一個音品:“這個音品要往上移一點……”
“這個音品,要稍稍往下一點……”
“音調還是不對……”
“這裡要做一下微調……”
“這六根弦,粗細還要調整……”
接下來的半個時辰,遺音閣內隻餘琴弦的錚鳴與金屬摩擦聲。範離與藍相子二人像在雕琢璞玉,時而用金屬片刮削音品邊緣,時而調整琴橋角度。木屑紛紛揚揚落在青磚地上,
經過一番調整,音調與音準都已經無誤,色質也近乎於完美,隻是吉他的指板上多了無數道溝槽,都是調整音準時移動音品留下的,不僅影響彈吉他時的手感,另外還影響美觀。
範離抱著吉他把所有音階都試了一遍,確認無誤,看到藍相子正眼巴巴的看著自己。也不著急評價,摸出隨身的一個布袋,捏出些煙沫,攤在一張小紙條上,卷成煙卷,用火折子點燃,深深的吸了一口,吐出煙圈,淡淡道:“行了,勉強還能用!”
什麼叫勉強還能用?”藍相子不乾了,為了做這把吉他他可是被折騰夠嗆,看著範離把每個音調試一遍,最終也沒彈出個曲子,終於忍不住了:“你到底會不會彈?”
"會彈又怎樣?不會彈又怎樣?"範離似笑非笑地看著藍相子,煙霧繚繞中,他的眼神顯得格外深邃。
藍相子被這態度激怒了:"你若真會彈,我藍相子從此對你言聽計從!若不會,就給我滾出遺音閣,永遠彆再提什麼吉他!"
"果果,記住了啊,回頭幫我做個見證。"範離對阿果眨眨眼。
阿果用力點頭,灰白的眼睛裡閃著興奮的光。丁大年也忙不迭地跟著點頭,雖然他並不完全明白發生了什麼。
範離將煙頭按滅在硯台裡,火星與墨汁相遇發出輕微的"嗤"聲。
藍相子的額頭又聚起黑線,太陽穴突突亂跳。
看著藍相子要爆走的樣子,範離心說差不多了,重新抱起吉他,手指撫過琴頸上那些因調整音品而留下的溝槽,眼中閃過一絲懷念。
"聽好了。"範離調整坐姿,左腳踏上木凳,吉他斜倚在屈起的膝蓋上。這個持琴姿勢讓藍相子瞳孔微縮——既不像抱琵琶,也不像撫古琴,卻莫名地和諧自然,仿佛這樂器天生就該這麼演奏。
第一縷顫音從琴箱中湧出時,簷角銅鈴突然無風自動。範離修長的手指在琴弦上滑出輕微的弧度,幾個清脆的音階連貫而出,清新悅耳。
藍相子的山羊胡開始不受控製地抖動,這旋律他從來沒聽過。
阿果的臉上寫滿陶醉,她聽不懂這是什麼曲子,但那旋律像是有生命一般,鑽入她的耳朵,在她心尖上跳舞。丁大年張大了嘴,口水滴到衣襟上也不自知。
曲調突然一轉,琴聲婉轉纏綿,一連串音符化作片片落葉在風中飛舞。範離的手指在琴弦上勾彈,時而輕柔,時而迅疾。他的表情專注而沉醉,仿佛整個人都與音樂融為一體。
藍相子僵立在原地,眼睛瞪得滾圓,死死盯著範離手中的吉他,像是看到了什麼稀世珍寶。他本以為自己對各類樂器的演奏都已熟知,此刻才發現,眼前這種演奏方式和這奇妙的旋律,完全顛覆了他的認知。那旋律中似乎蘊含著無儘的故事,隨著音符的流淌,一一在他腦海中浮現。
琴聲響起的一刻,阿果的靈魂仿佛被擊中,完全沉醉在這美妙的旋律裡,嘴角微微上揚,仿佛看到了秋天裡,陽光穿透樹葉的縫隙灑下斑駁光影,自己在林間歡快地奔跑,沒有黑暗,隻有溫暖與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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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華彩過後,範離的演奏漸漸舒緩下來。琴聲如清泉流淌,每個音符都晶瑩剔透。阿果不自覺地屏住呼吸,那些音符像是變成了有形的精靈,在她眼前飛舞。她忽然想起小時候娘親給她唱的那首搖籃曲,溫暖又帶著淡淡的憂傷,眼淚不知不覺盈滿眼眶。
藍相子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胡須,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的神色。這旋律讓他想起很多年前,他還在學徒時,偷偷為隔壁繡坊的姑娘做的那把月琴……這曲子竟像是讀透了他的心事,把他深埋的記憶都挖了出來。
最後一個音符在空氣中緩緩消散,遺音閣內一片寂靜。隻有桌上古琴的琴弦還在微微顫動,仿佛在與剛剛的旋律共鳴。
過了半晌,阿果如夢初醒,輕聲道:"真好聽...這曲子叫什麼名字?"
範離輕輕放下吉他,嘴角微揚:"《秋日的私語》,這是在秋天裡,我要對你說的話。"
"秋日的私語?"藍相子喃喃重複,他從未聽過這名字,卻覺得莫名契合那空靈且悠遠的琴音,仿佛秋日晴空下一片飄旋的梧桐葉,既載著時光的重量,又透著風裡的輕盈。
沉默良久,藍相子終於長歎一聲,整了整衣冠,向範離深深一揖:"是我有眼不識泰山,藍某心服口服。"
範離伸了個懶腰:"現在,該兌現你的承諾了吧,老藍?"
藍相子苦笑:"你想要什麼?我除了會做琴之外,身無長物。"
"就做琴,"範離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吉他你也會做了,先幫我做十把!"
"十把?"藍相子瞪大眼睛,"你要這麼多做什麼?"
"組個樂隊。"範離神秘地笑了笑,腦袋裡已經開始遐想抱著吉他泡妞的場景。
"樂隊?"藍相子更加困惑。
範離也不解釋,丟下一句:“十天後我過來取啊!”拉著阿果,三人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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