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朱剩特意尋到了正在批閱奏折的朱元璋。
“皇上,朱剩在殿外候著。”大太監狗兒輕聲稟報。
“哦?傳他進來吧。”朱元璋頭也未抬,依舊專注地看著手中的奏折。
朱剩被大太監引著走進奉天殿,見朱元璋正全神貫注地批閱奏折,便沒有上前打擾,默默找了個位置坐下,安靜地等候。
半個時辰後,朱元璋放下手中最後一份奏折,起身伸了個懶腰,這才注意到坐在椅子上的朱剩——他此刻正歪著頭打盹,便輕咳了一聲。
朱剩被這聲咳嗽驚醒,睜眼就見叔父正望著自己,連忙站起身行跪拜禮。
“好了好了,又沒外人,起來吧。”朱元璋擺了擺手。
“謝叔父。”
“今日找咱,有啥事?”朱元璋坐回龍椅,開口問道。
“叔父,侄兒想進軍營。”朱剩語氣堅定地說。
老朱聽罷,先是眼睛一亮,隨即很快恢複了常態,淡淡道:“你可知道,軍營裡既累又苦,稍有不慎,小命都可能沒了。”
“叔父,我不怕。”朱剩挺直了腰板,“昨日,徐叔叔帶侄兒去了軍營,還見到了大堂哥,大堂哥領著我在營裡轉了轉。侄兒看那些將士操練,隻覺得熱血沸騰,昨晚回到住處想了一整夜,還是覺得該入軍營。”
“好!不愧是我老朱家的種!”朱元璋朗聲道,“既然你想入軍營,咱得先跟你約法三章。”
“叔父請講。”
“第一,你隻能從一個小兵做起。”
朱剩聽完,重重地點了點頭,表示應允。
“第二,對外不許透露自己的真實姓名。”
“為何?”朱剩不解地問。
“既然你要入軍營,咱便希望你憑自己的能力闖出名堂,而非借著皇家宗室的名頭。”朱元璋沉聲道,“你的事,咱已經讓人擬好了聖旨,明日就會昭告天下。等你在軍營裡曆練出個結果,咱再讓你認祖歸宗。”
“侄兒明白了。”朱剩攥緊了拳頭,“叔父放心,若不能在軍營裡闖出一番成就,侄兒絕不回來。”
“嗯。”朱元璋頷首,繼而放緩了語氣,“這第三,便是在外要照顧好自己。你是咱三哥唯一的子嗣,你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咱到了地下,可沒法向父母和三哥交代啊。”
聽到這話,朱剩的眼淚“唰”地掉了下來。自父母離世後,這還是頭一次有人這般真心實意地牽掛他。
“不許哭!”朱元璋沉下臉,“老朱家的孩子,向來隻有讓彆人哭的份,哪有自己掉眼淚的?”
“是!叔父!”朱剩抹掉眼淚,目光灼灼,“侄兒向您保證,往後隻會讓敵人哭,自己絕不會再掉一滴眼淚!”
“嗯。”朱元璋滿意地看著這個侄子,接著說道,“明日你就去找徐達,他會安排你的。宮外的住處也給你備好了,一會兒去你叔母那兒吃點午飯,之後我讓人送你出宮。”
晌午時分,朱元璋、朱標與朱剩一同在坤寧宮用了午飯。馬皇後親自下廚做了滿滿一桌好菜,朱元璋趁機將朱剩想進軍營的打算和安排說了出來。馬皇後聽後,臉上滿是不舍——這幾日相處下來,她瞧著這孩子既懂禮貌又懂事,比起自己那幾個除朱標外的孩子,實在讓人疼惜得多。
“剩子,吃完飯,叔母給你收拾些東西帶著。往後要是想吃啥了,就派人傳個話,叔母做好了讓人給你送去。”馬皇後拉著朱剩的手,溫聲說道。
朱剩聽罷,當即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三個響頭:“多謝叔母!侄兒以後一有空就來探望您,陪您說說話。”
“好孩子。”馬皇後連忙將他扶起。
朱標在一旁笑著插話:“三堂哥,你跟著徐叔叔,可得好好學他的本事。”
“太子放心,草民定不辜負太子的期望。”朱剩拱手應道。
“堂哥,你這就太生疏了。”朱標擺了擺手,“往後沒外人在時,你喊我堂弟就行。”
“太子,禮法不可亂。”朱剩堅持道。
“行吧,隨你。”朱標無奈一笑,轉頭便抓起桌上的燒鵝大快朵頤起來。
朱元璋看著自己這個侄子,眼中滿是滿意;可一想到另一個侄子,眉頭卻不由自主地皺了起來。
午飯後,朱元璋派毛襄送朱剩前往新住處,同時也把那日與朱剩一同被帶回來的胖子送去了那裡。
臨行前,馬皇後給朱剩備了滿滿三大車的吃穿用品,還特意派了身邊一名宮女去伺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