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透過稀疏的雲層,灑在秦王府略顯蕭瑟的庭院裡。
葉淩雲在熊大的攙扶下,小心翼翼地邁出房門,這是他穿越以來第一次真正“看”自己住的地方。
“世子殿下,小心台階。”熊大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他寬厚的手掌穩穩托著葉淩雲的手臂,力道恰到好處。
這位忠心的侍衛,即使內心對原主有再多失望,職責卻從未懈怠。
葉淩雲的目光掃過眼前這偌大的府邸。
亭台樓閣錯落有致,飛簷翹角依稀可見昔日的華美,水榭回廊環繞著一池碧水,隻是池中荷葉有些稀疏,幾尾錦鯉也顯得無精打采。
傳聞這座府邸是先帝親自監工,一磚一瓦一木皆是上等,處處透著曾經的顯赫與榮光。
然而,如今這份榮光卻蒙上了一層揮之不去的灰敗。
“熊大,”葉淩雲冷不丁地開口,帶著一絲探究的笑意,“你是不是還有個弟弟叫熊二?”
這名字實在太有“特色”,讓他忍不住好奇。
熊大腳步一頓,臉上露出明顯的錯愕和茫然,不明白世子為何突然問起這個。
他恭敬地低下頭,答道:“回世子,屬下確實有個弟弟,不過不叫熊二,叫熊強。如今在王爺軍中效力,是一名弓手。”
提到弟弟,他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情和驕傲。
葉淩雲看著熊大畢恭畢敬卻難掩疏離的樣子,心中了然。
原主的所作所為,早已寒透了這位忠仆的心。
他暗歎一聲,不再多言,隻想著日後慢慢彌補吧。
下了台階,葉淩雲站在庭院中央,環顧四周。
秦王府占地極廣,規模不亞於後世一所普通大學,但眼前的景象卻與這規模格格不入。
建築雖講究,卻缺乏生氣,甚至有些地方顯出年久失修的痕跡。
原因無他——府裡值錢的東西,從古玩字畫到金銀器皿,幾乎都被原主變賣一空,換成了賭桌上的籌碼和青樓裡的酒錢。
“真是個敗家子……”葉淩雲在心裡默默吐槽。
秦王才領兵出征兩年,原主就把萬貫家財敗了個乾淨!
庫房裡據說連一兩銀子都湊不出來,空空如也!
要不是房契、地契這些根本產業原主無權處置,恐怕連這安身立命的王府都得被他輸掉!
不過,葉淩雲轉念一想,這原主雖然敗家,倒也沒做過強搶民女、屈打成招、霸占他人財產這類傷天害理的事情。
這麼看來,這家夥頂多是個愚蠢的紈絝,還不算是個純粹的惡棍。
“世子,王爺來信了!”一個略顯粗獷的聲音打破了庭院的寧靜。
隻見管家葉安快步走來,他年約四十,身材魁梧,臉上帶著風霜之色,手裡捧著一封尚未開啟的信件。
葉安走到近前,躬身行禮,將信遞上,動作看似恭敬,但那雙銳利的眼睛裡卻毫不掩飾地流露出深深的鄙夷和失望。
老王爺不在的這兩年,這位世子爺的所作所為,真真是讓他開了眼,秦王府的赫赫威名,算是徹底毀在這位爺手裡了。
葉淩雲自然認得這位管家。
葉安,算是他的遠房叔叔,沾著點葉家的邊兒,大概是爺爺的哥哥的兒子的姐姐的兒子的女婿的兄弟那種繞了十八彎的關係。
在葉淩雲看來,最多也就是同姓“葉”罷了。
鄙夷就鄙夷吧。
葉淩雲自嘲地想,彆說葉安了,他自己都鄙夷原主這副德行。
他伸手接過那封沉甸甸的信。
啟開封蠟,抽出信紙。
雪白的宣紙上,隻有一行歪歪扭扭、力透紙背的大字:
“孫子,等我!我是你爺爺!”
“噗!”葉淩雲差點笑出聲。
好家夥!這粗獷不羈、霸氣側漏的畫風!
絕對是親爺爺秦王葉嘯天無疑了!
難怪皇帝沒把自己弄死!
葉淩雲心中豁然開朗。看來爺爺不僅活著,還在邊關打了個大勝仗,如今正凱旋而歸!
這個消息如同一針強心劑,讓他精神一振。
這意味著他還是那個身份尊貴的秦王世子,在臨安還有回旋的餘地!
隻是……爺爺已經八十多歲了,風燭殘年,還能庇護他多久?
留給他準備的時間,真的不多了。
葉淩雲壓下心中的複雜情緒,將信折好,遞給身旁的熊大:“收好。”
葉安見葉淩雲看完了信,臉上沒什麼特彆的表情,便繼續稟報道:“世子殿下,大皇子派人來傳話,說臨安城一年一度的中秋詩會,定於八月十五在惜玉閣舉行,請您務必到場。”
“惜玉閣?”葉淩雲眉毛一挑。好名字!惜玉,惜玉,洗浴閣?……聽著就跟“洗浴中心”似的。
青樓叫這名兒,倒也貼切。
隻是……原主和大皇子趙澤?
葉淩雲在記憶裡快速搜索。
大皇子心思深沉,善於鑽營,而原主就是個沒腦子的草包,經常被大皇子當眾戲耍還渾然不覺,樂嗬嗬地給人當槍使。
這次邀請他去詩會,無非是看中了他“冤大頭”的潛質——沒了他這個花錢如流水、專門負責活躍氣氛的活寶,詩會豈不是少了許多樂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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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會?”葉淩雲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這玩意兒,不就是為穿越者量身定製的裝逼打臉、揚名立萬的舞台嗎?
他仿佛已經看到自己“才華橫溢”震驚四座的場景了。
“葉叔,”葉淩雲臉上露出一個原主式的、帶著點迫不及待的傻笑,“你去告訴大皇子,八月十五,本世子一定到場!準時得很!”
看到葉淩雲臉上那熟悉的、一聽到“惜玉閣”就兩眼放光的笑容,葉安眼中最後一絲期待也熄滅了,隻剩下濃濃的失望
。果然……狗改不了……他甚至在心底質問自己為什麼還會失望?
對這位世子爺,不是早就該絕望透頂了嗎?這兩年,世子在那惜玉閣揮霍的錢財,海了去了!
“唉……”葉安在心中重重歎了口氣,罷了罷了。
自己的命是老王爺救的,世子再渾,也是老王爺的獨苗孫子。
他神情木然地應了聲“是”,轉身離去,背影透著深深的疲憊和無奈。
看著葉安離去的背影,葉淩雲臉上的笑容淡去,化作一聲長歎。
秦王府這些人,忠心是有的,能力也是有的,隻是被原主寒透了心。
想要重新凝聚人心,任重道遠啊。
但眼下,更現實的問題擺在麵前——三天後的中秋詩會,在惜玉閣舉行!
那地方,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進的!
作為大乾最高檔的娛樂會所,沒錢?門兒都沒有!
回想往年中秋詩會,原主那可是最大的“讚助商”兼“氣氛組組長”。
花重金買票入場,然後……看熱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