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令牌鄭重遞過,“那是我姑姑的產業,掌櫃自會認令。你支取白銀五十萬兩。”
寧宸軒接過令牌,入手溫潤,似有暖流湧動。他並未驚訝於這巨額數字,隻是平靜問道:“世子,此巨款,當如何用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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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淩雲眼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條理清晰:“其一,修繕江寧老宅,所需用度,不必吝嗇。
其二,在江寧及周邊府縣,廣收書籍!
不拘經史子集,尤重農桑、水利、營造、百工技藝、乃至醫卜星象、山川地理、海外奇談等雜書!
版本不論新舊,品相不論好壞,隻要有用,儘數購入!多多益善!”
他語氣激昂起來,“這些,便是嶺南開民智、興百工的‘火種’!我要讓嶺南的百姓,知天工造物之理,明格物致知之道!”
寧致遠在一旁聽著,渾濁的雙眼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彩,他撫掌長歎,聲音帶著激動與讚賞:
“好!好一個‘火種’!世子此舉,功在社稷,利在千秋!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老夫雖離廟堂,亦當為此事搖旗呐喊!
宸軒,此事務必傾儘全力,不可有絲毫懈怠!”
寧宸軒鄭重地將令牌貼身收好,肅然拱手:“世子放心,宸軒明白!必當竭儘所能,為嶺南搜羅典籍,廣納智慧!定不負所托!”
葉淩雲點點頭,目光再次變得銳利而深邃,他壓低聲音,仿佛在確認一個早已心知肚明的答案:“宸軒兄,還有一事。你提及,月老廟…恐非善地?”
寧宸軒神色一凜,眼中精光一閃,同樣壓低聲音,卻帶著洞悉一切的冷靜:“世子明鑒。
此事…乃皇後娘娘親口告知。
那日芷園召見,娘娘便是以此事相詢,考校宸軒應對之策。”
他語氣沉穩,條分縷析,“三皇子趙楷,自以為布局周密,調動臨安府衙役以‘清場祈福’為名封鎖外圍,暗中采買大量硝石硫磺,更從城外‘黑風寨’秘密調入數十名亡命死士…其種種行跡,皆在娘娘掌控之中。
其目標,直指世子!意在月老廟,行雷霆一擊,徹底絕了秦王府後路!”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智者的冷芒,補充道:“依宸軒愚見,此局看似趙楷主導,實則背後必有高人指點。布局狠辣,環環相扣,絕非趙楷所能為。恐怕…是皇上授意,在借刀殺人。”
葉淩雲聽完,眼中寒光爆射,嘴角卻勾起一抹冰冷而嘲諷的弧度:“月老廟…祈福?嗬,好一個‘祈福’!看來有人是想把這姻緣聖地,變成我葉淩雲的葬身之地啊!”
他心中雪亮,這背後,定然有皇帝趙崢的影子!
趙楷,不過是被推到台前的傀儡利刃!
熊大聽到“火藥”、“死士”、等字眼,更是心急如焚,虎目圓睜:“世子!月老廟已成龍潭虎穴!您身邊豈能無人護衛?還是讓屬下…”
“不必多言!”葉淩雲斷然喝止,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寧老大人的安危,重於泰山!你護送他們,即刻啟程!這是軍令!”
他重重拍了拍熊大寬厚如山的肩膀,眼神中充滿信任與托付:“熊大,你的忠心,我深知。但此刻,護住寧家父子周全,便是對我最大的助力!
記住,一路之上,遇事不決,可問宸軒兄!他之智謀,可破萬難!我信你們!”
熊大看著葉淩雲堅定的眼神,又看了看一旁神色平靜、智珠在握的寧宸軒,胸中熱血翻湧,最終重重抱拳,單膝跪地,聲音鏗鏘如鐵:
“屬下遵命!定保寧大人、寧公子平安抵達江寧!人在,路通!若有不測,熊大提頭來見!”
“起來!”葉淩雲一把將他扶起,目光灼灼,“我不要你的頭,我要你們都平安回來!去吧!”
熊大不再猶豫,猛地轉身,如同猛虎出柙,迅速點齊二十名精悍護衛。
車隊緩緩啟動,車輪轆轆,碾過青石板路,載著辭官歸鄉的清流砥柱和智謀深遠的年輕俊傑,緩緩駛離了這座繁華喧囂卻暗藏殺機的帝都。
葉淩雲獨立府門前,目送車隊消失在長街儘頭,直至再也看不見蹤影。
秋風蕭瑟,卷起滿地枯黃落葉,帶著深秋刺骨的寒意。
他負手而立,身形挺拔如鬆,目光卻仿佛穿透了重重宮牆,落在了三日後那座注定被血與火浸染的月老廟上。
“月老廟…趙楷…趙崢…你們這對父子!”葉淩雲低聲自語,每一個字都仿佛淬著寒冰,眼中閃爍著冰冷而銳利的光芒,如同出鞘的利劍,
“想殺我?那就看看,究竟是誰…給誰送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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