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住!”完顏麟目光如刀,“此非敗退,乃戰略轉進!各部需保持建製,嚴明軍紀!若有懈怠者……軍法從事!”
臨安,長樂宮。
暖閣內,炭火融融,驅散了深秋的寒意。
趙如煙斜倚在鋪著雪白狐裘的軟榻上,纖細的手指撚著一顆晶瑩剔透的葡萄,姿態慵懶。
黑貓蜷縮在她腳邊,發出滿足的呼嚕聲。
李師憲垂手侍立一旁,將一份來自北境的加急戰報呈上。
“殿下,北境捷報!完顏麟久攻禦金關不下,損兵折將,已於三日前下令撤軍,退守狼牙山隘口!”
趙如煙鳳眸微抬,接過戰報,目光掃過上麵的文字,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哦?完顏麟這條瘋狗,終於知道疼了?”
她聲音帶著一絲戲謔,“韓震……倒也沒讓本宮失望。三個月,拖住了完顏麟五萬精銳,消耗其大量軍械糧草……這筆買賣,還算劃算。”
她將戰報隨手丟在案幾上,拿起絲帕擦了擦手。
“傳旨,嘉獎韓震及禦金關守軍。陣亡將士,加倍撫恤。所需軍械糧餉,著工部、戶部優先供給,務必確保禦金關萬無一失。”
她頓了頓,補充道,“另外,告訴韓震,守好他的關隘即可。沒有本宮手諭,不得擅自出關浪戰。完顏麟……本宮留著還有用。”
“老臣遵旨。”李師憲躬身應道,心中卻是一凜。殿下對韓震,依舊防備甚深。
趙如煙心情似乎不錯,端起手邊的琉璃盞,淺啜了一口西域進貢的葡萄酒。嫣紅的酒液映襯著她白皙的肌膚,更添幾分妖冶。
北境暫時穩住,嶺南有周金玉那條老狗去撕咬葉淩雲,一切……似乎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然而,就在這時——
“轟隆隆——!!!”
一聲沉悶到極致、仿佛來自大地深處的恐怖巨響,毫無征兆地穿透了長樂宮厚重的宮牆,席卷而來!
整個宮殿猛地一震!
案幾上的琉璃盞“啪”地一聲摔落在地,碎裂開來,猩紅的酒液如同鮮血般洇開!
房梁上的灰塵簌簌落下!懸掛的宮燈瘋狂搖擺!
“地龍翻身?!”
李師憲臉色煞白,失聲驚呼,下意識地扶住旁邊的柱子。
趙如煙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劇震驚得從軟榻上坐起,懷中的黑貓受驚,“喵嗚”一聲尖叫,竄到了角落。
震動持續了數息,才緩緩平息。
但殿內死一般的寂靜,被一陣由遠及近、充滿驚恐的喧嘩打破!
“報——!報——!長公主殿下!禍事了!天大的禍事!”
一名內侍連滾爬爬地衝入暖閣,臉色慘白如紙,聲音因極度的恐懼而扭曲變調,“灤州!灤州大地震!山崩地裂!房倒屋塌!整個灤州城……全……全毀了!死傷……不計其數啊!”
“什麼?!”趙如煙猛地站起身,鳳眸圓睜,瞳孔驟然收縮!
灤州!那是大乾北方最重要的軍工重鎮之一!
工部最大的煉鐵工坊、神炮鑄造廠、燧發槍組裝線……半數設在那裡!更是連接北境與中原的糧草轉運樞紐!
“消息……確切?!”趙如煙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千真萬確!八百裡加急!黑冰台密報!”
內侍哭嚎著呈上一份染血的絹書,“灤州……已成鬼域!大地裂開深不見底的溝壑,吞噬了整條街道!
城牆如同紙糊般坍塌!工坊……全塌了!
火爐傾覆,鐵水橫流,引燃大火,燒了三天三夜!
屍骸……屍骸遍地啊!據說……據說灤河都被屍體堵塞了!”
趙如煙一把奪過密報,手指因用力而微微顫抖。
她一目十行地掃過上麵的文字,每一個字都像淬毒的冰錐,狠狠刺入她的心臟!
“……地動山搖,聲如巨雷,持續半刻……城垣儘毀,官署民舍十不存一……”
“……地裂湧黑水,深達數丈,吞沒人畜無算……”
“……工坊區儘毀,爐傾鐵流,焚城三日,濃煙蔽日……”
“……灤河浮屍塞流,腐臭百裡可聞……”
“……生民塗炭,死者枕藉,傷者哀嚎遍野,慘狀……難以言表……”
“噗——!”
急怒攻心之下,趙如煙喉頭一甜,竟猛地噴出一口鮮血!
點點殷紅,濺落在雪白的狐裘和染血的密報上,觸目驚心!
“殿下!”李師憲和內侍驚恐萬分,慌忙上前攙扶。
趙如煙一把推開他們,踉蹌一步,扶住冰冷的柱子才勉強站穩。她臉色慘白如紙,胸口劇烈起伏,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駭與……深入骨髓的恐懼!
灤州!她的軍工命脈!她對抗金國、製衡嶺南的底氣所在!竟然……毀於一旦?!
完顏麟退兵帶來的那點微不足道的喜悅,瞬間被這滅頂之災碾得粉碎!
她仿佛看到自己精心編織的權力之網,被這突如其來的天災,硬生生撕開了一道無法彌補的裂口!
更讓她膽寒的是後續——灤州毀滅,軍工產能腰斬!
北境韓震的軍需補給將難以為繼!
金國若趁機反撲……後果不堪設想!而嶺南的葉淩雲……若得知此訊……
一股冰冷的寒意,如同毒蛇般纏繞上她的脖頸,讓她幾乎窒息。
“傳……傳黑冰台指揮使!立刻!馬上!”
趙如煙的聲音嘶啞而尖利,帶著前所未有的失態與恐慌,“給本宮查!徹查!灤州詳情!損失幾何!還有……封鎖消息!絕不能讓北境和嶺南……尤其是嶺南,得知半點風聲!”
她必須知道最壞的情況!必須爭分奪秒地掩蓋、補救!
否則……這大好的局麵,恐將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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