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梧郡，秦王府，樞密院。
葉淩雲端坐於主位，玄色常服襯得他麵沉如水。
他手中捏著一份剛剛送達的、墨跡未乾的加密戰報，深邃的眼眸中翻湧著複雜的情緒——有震驚，有忌憚，更有一絲……棋逢對手的凝重。
“王爺，”寧宸軒的聲音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沙啞，“黑冰台‘歐陸’分部急報！新大乾……趙如煙……通過其掌控的‘環球貿易公司’……在過去三個月內……向協約國聯盟大不列顛、法蘭西、俄羅斯）及軸心國聯盟普魯士、奧匈）……秘密輸送燧發槍……超過五十萬支！
黑火藥炮彈……逾百萬發！
劣質手雷……三十萬枚！
更……更向大不列顛、法蘭西……提供巨額戰爭貸款！
以……以歐羅巴各國的國家債券、黃金儲備、乃至……部分軍工技術專利……為抵押！”
他頓了頓，聲音帶著一絲寒意：“其軍火……雖粗劣不堪！然……價格低廉！交貨迅速！在歐羅巴……已成搶手貨！
各國……為解燃眉之急……爭相購買！新大乾……借此……攫取巨額利潤！更……更利用代加工協議……竊取……克虜伯炮管淬火、毛瑟槍機閉鎖等……核心軍工技術！”
葉淩雲緩緩放下戰報，指尖無意識地敲擊著紫檀桌麵，發出沉悶的“篤篤”聲。
他望向輿圖上那片遙遠的新明洲大陸，目光銳利如刀，仿佛要穿透重重迷霧，看清那位蟄伏在“新長安”宮闕中的“聖武女皇”。
“好一個趙如煙！”葉淩雲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讚歎與……冰冷的忌憚，“借屍還魂！趁火打劫！
以歐羅巴之血……養新大乾之軀！以列國之技……鑄複仇之刃！此女……手段之狠！心機之深！魄力之大……遠超本王預料！”
他本以為，將她放逐新明洲，不過是給這隻折翼的鳳凰一片苟延殘喘的荒地。
卻不曾想……她竟在歐羅巴的屍山血海上，硬生生築起了一座……足以威脅華夏根基的戰爭堡壘！
“王爺，”寧宸軒憂心忡忡，“趙如煙此舉……無異於火上澆油！歐羅巴戰火……恐將……曠日持久！其國力……將被徹底耗儘！然……新大乾……卻可借此……瘋狂壯大！其軍工體係……技術儲備……乃至……財力……都將……突飛猛進！假以時日……必成……心腹大患！”
葉淩雲微微頷首，眼中寒光閃爍：“本王……本想坐收漁利！卻不料……被這女人……搶先一步！歐羅巴這塊肥肉……豈能讓她獨吞？！”
他猛地站起身，走到輿圖前，手指重重戳在普魯士的位置：“腓特烈……快撐不住了！是時候給他援助了！”
普魯士，東普魯士前線，坦能堡。
陰雲密布，寒風刺骨。
廣袤的東歐平原上，泥濘不堪。
曾經富庶的田野，此刻已化為一片焦土。
斷壁殘垣間，散落著破碎的武器、燒焦的軍服和……層層疊疊、早已凍僵發黑的屍體！
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屍臭、硝煙和一種令人窒息的絕望！
普魯士東線集團軍指揮部，一處半塌的農莊地窖內。
腓特烈大帝裹著沾滿泥漿的軍大衣，蜷縮在一張破舊的木桌旁。
昏黃的煤油燈下，他臉色蠟黃，眼窩深陷，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桌上那份觸目驚心的戰損報告。
短短半個月！俄羅斯“灰色牲口”如同潮水般湧來！不計傷亡！不計代價！用血肉之軀……硬生生衝垮了他精心構築的兩道防線！兵力損失……超過十萬！彈藥……即將告罄！
“陛下！”一名渾身浴血、左眼纏著滲血繃帶的少將踉蹌衝入地窖，聲音嘶啞絕望，“第……第三道防線……被突破了！俄羅斯……俄羅斯的‘人海’……又上來了！至少……二十個師！我們……我們頂不住了！請求……撤退！否則……全軍……覆沒！”
“撤退？”腓特烈猛地抬頭，眼中燃燒著困獸般的瘋狂與……一絲瀕臨崩潰的絕望，“往哪退？！身後……就是柏林！就是……普魯士的心臟！退一步……就是亡國滅種！”
他猛地一拳砸在桌上！震得煤油燈劇烈搖晃！“援軍呢？！彈藥呢？！都死絕了嗎？！”
“陛下！”參謀長聲音哽咽，“西線……凡爾登……吃緊！抽不出……一兵一卒！彈藥庫……已經……空了！士兵們……每人……隻剩……五發子彈！”
地窖內，死一般的寂靜！隻有寒風穿過縫隙的嗚咽和遠處隱約傳來的、如同悶雷般的炮聲！那是……俄羅斯進攻的炮火！越來越近！
腓特烈頹然坐回椅子，雙手深深插入花白的頭發中。
十五年臥薪嘗膽！鐵血改革！勵精圖治！難道……就要在這片冰冷的東歐平原上……化為泡影？！難道……霍亨索倫家族的榮耀……就要斷送在自己手中？！
“陛下！”通訊官連滾爬爬衝入地窖，聲音帶著一絲顫抖的激動，“急電！華夏……華夏秦王……急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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腓特烈猛地抬頭，如同溺水者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
他一把奪過電文，手指顫抖著展開！昏黃的燈光下，葉淩雲那熟悉的、帶著東方韻味的字跡映入眼簾：
“腓特烈陛下鈞鑒：
歐陸烽火，生靈塗炭，本王……深表關切。普魯士……乃華夏摯友！昔日援手之恩，未曾或忘！今聞陛下……困於東線，強敵環伺，兵疲彈儘，心……實痛之！
特……籌措軍火一批，聊解燃眉之急！清單如下：
‘雷霆iii型’速射炮三百門！配彈五十萬發！
‘穿甲’火箭彈一千具！配彈五千枚！
‘毒龍’窒息性毒氣彈五百枚！
‘馬克沁’水冷重機槍五百挺！配彈鏈一百萬發！
……
此批軍火……已由‘鎮海’艦隊秘密押運，不日將抵但澤港！望陛下……善用之！以雷霆手段……挫敵鋒芒！
另：貨款……可用普魯士國家債券……或……西裡西亞部分礦山開采權……抵償。具體……可遣使詳談。
葉淩雲頓首”
電文下方，附著長長的、令人眼花繚亂的軍火清單！
每一項！都如同黑暗中的明燈！絕境中的甘霖！
“葉……葉淩雲！”腓特烈猛地站起身，渾濁的眼中爆發出難以置信的光芒！隨即……是狂喜！是激動！是……一種絕處逢生的巨大衝擊！他死死攥著電文，指節捏得發白，身體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
“陛下！”參謀長和少將也看到了電文內容，瞬間瞪大了眼睛，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馬克沁’機槍！‘雷霆’炮！還有……毒氣彈？！我的上帝！這……這是……雪中送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