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曉聽得入神,又灌了口酒,壯著膽子問出了這個最讓人心悸的問題,“真…真有?很…很恐怖?”福喜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董盛順沉默了幾秒,金牙的光芒似乎也黯淡了些許,聲音低沉了一些:“有。那是真實存在的。但…不是你們想象的那種,天天用油炸、用刀割的觀光景點。”他的語氣帶著一種沉重的真實感。
“那是…業力清算和強製‘改造’的地方。”董盛順斟酌著用詞,“陽間作惡多端,業障纏身,尤其是那些犯下滔天罪行、毫無悔意的,死後魂魄戾氣衝天,普通的輪回洗滌不了他們的罪孽和扭曲。就會被送去那裡。根據業力性質和輕重,投入不同的‘層’。”
他頓了頓,似乎在回憶什麼不太愉快的見聞:“那裡…沒有物理意義上的酷刑折磨,更像是一種…極致的‘業力具現化’和‘因果循環’的體驗場。比如,生前極度貪婪、榨取他人血肉的,在那裡會感受到自身被無限掏空、饑渴到靈魂撕裂卻永遠無法滿足的痛苦;生前暴虐殘忍、以傷害他人為樂的,會一遍遍親身體驗他施加給彆人的所有痛苦,感同身受,無法逃避;生前謊言欺騙、玩弄人心的,會陷入永恒的迷局,永遠被欺騙、被背叛,找不到一絲真實…那種痛苦,是直接作用於靈魂本源,比肉體的疼痛可怕千倍萬倍,直到業力消減,或者…靈魂徹底崩潰消散。”
燒烤攤的喧鬨仿佛被隔絕了,董盛順的描述帶來一種冰冷的寒意。劉曉打了個寒顫,酒醒了大半。福喜更是臉色微白,緊緊握住了啤酒瓶。他無比慶幸自己的老爹雖然癡傻一生,卻救人無數,功德金光閃閃,絕不會與那種地方沾邊。
“所以啊,”董盛順的語氣又輕鬆起來,帶著點勸誡,“做人,還是得講良心,積點德。彆以為死了就一了百了,該還的,一筆都少不了。”
氣氛有點沉重。劉曉趕緊轉移話題,也是真好奇:“董叔,那…咱們這邊死了人去地府,那…那些金發碧眼的老外呢?他們也歸咱閻王爺管?也下十八層地獄?”
“哈哈!”
這個問題顯然戳中了董盛順某個點,他金牙一亮,笑了起來,“問得好!不是一個係統!完全兩碼事!”
他興致勃勃地開始“跨界科普”:“那些信上帝耶穌的,他們那邊就簡單粗暴!死了以後,靈魂就倆去處:要麼上天堂,跟上帝和天使們唱聖歌享福去;要麼下地獄,歸他們那個長犄角、拿鋼叉的惡魔頭子管,永世受苦!沒有審判庭,沒有複雜的部門,沒有kpi考核!就看你生前信得誠不誠,按不按他們那本《聖經》的規矩來。簡單是簡單,但也…沒啥選擇餘地,是吧?”
“咱們華國這邊就不一樣了!”董盛順挺起壽衣包裹的胸膛,帶著點“我家地盤大、部門全”的自豪感,“咱這體係,那叫一個源遠流長,博大精深!光管‘死’這一攤子的,就分好幾大塊!”
“首先,得去當地城隍爺那兒報到,相當於戶籍管理處兼初審法庭。城隍爺會根據你生前的功過是非,做個初步評定。然後,根據評定結果,走不同通道:功勳卓著、德行高尚的,可能直接被接引去天界當個小仙吏,或者福地洞天享清福;普通沒啥大錯的,就排隊等著過奈何橋,喝孟婆湯,洗掉記憶準備輪回;罪業深重的,對不起,移交‘孽鏡台’複核,該下地獄的下地獄,該受刑的受刑!這中間還有各種部門協調,比如我們‘和諧陰陽聯絡處’處理特殊案例,還有專門管陰宅風水、協調陰陽矛盾的,管陰間戶籍檔案的,管冥幣發行和金融秩序的防止通貨膨脹)…林林總總,部門多得我都認不全!比你們陽間的大公司架構複雜多了!所以啊,為啥咱們這邊講究積德行善、修來世?因為流程長,審查嚴,業力這玩意兒,真糊弄不過去!”
這番“陰間行政體係大揭秘”聽得劉曉目瞪口呆,連烤串都忘了吃。福喜也是大開眼界,沒想到地府運行如此“製度化”。
“那…那天上的神仙呢?玉皇大帝?太上老君?他們算啥?跟地府啥關係?”劉曉像個好奇寶寶,問題一個接一個。
“天上?”
董盛順抬手指了指繁星點點的夜空,“那是更高級的‘管理層’!玉帝老爺子相當於…集團董事長?統管三界,製定大方向。太上老君像首席科學家兼丹藥研發中心主任?其他各路神仙,有的是部門主管比如雷公電母管氣象),有的是技術大拿比如魯班),有的是享受特殊津貼的榮譽院士比如李白杜甫這些文曲星)。地府,算是集團下屬的、專門負責‘生命終端服務與輪回再造’的事業部!我們閻王爺,就是這事業部的總經理!向天庭彙報工作!所以你說關係?上下級!協作單位!但具體業務,天庭一般不插手,除非是涉及三界平衡的大事。”
“哦!明白了!就跟總公司跟分公司似的!”
劉曉恍然大悟,隨即又想到什麼,眼睛一亮,“哎,董叔,那…土地公呢?我看電視劇裡,哪都有土地公,管一方水土的。他在你們這係統裡,算個啥崗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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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地公啊…”董盛順撓了撓頭壽衣帽子歪了),似乎覺得有點難解釋,“這個…位置有點特殊。他吧…算是…基層…非常基層的…信息員兼…調解員?”
看著劉曉依舊迷茫的眼神,董盛順有點詞窮,比劃了半天:“就是…哪個山頭、哪個村子、哪條街道,都歸一個土地管!理論上,他那片地界上,誰家生了娃,誰家死了人,誰家夫妻吵架,誰家丟了雞,甚至哪棵樹長歪了,他都知道!比誰都清楚!但是吧…”
董福喜看著老爹抓耳撓腮的樣子,又聯想到編製裡某些崗位,突然福至心靈,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接口道:“劉曉,我爹的意思,土地公就相當於咱們街道辦的——網格員!”
“網格員?”劉曉一愣。
“對!”福喜笑著解釋,越說越覺得貼切,“你看啊,網格員是不是對自己負責那一片門兒清?張家長李家短,王大爺的狗丟了,趙大媽的養老保險沒認證,他都知道!信息靈通吧?但是呢,真遇到事兒了,他能管的非常有限!夫妻打架他隻能勸,不能抓人;丟東西了他得報給派出所;樹長歪了擋路了,他得聯係園林局…權力小得很!土地公不就這樣嗎?”
“哈哈哈!對對對!就是這個意思!還是我兒子總結得精辟!網格員!太形象了!”董盛順拍著虛拍)大腿,金牙在夜色中狂閃,笑得壽衣都跟著抖動。
“對對對,土地爺知道得多,但真正能‘管’的,也就是給迷路的小鬼指指路,調解下鄰裡小妖的糾紛,真遇到大妖作亂或者厲鬼害人,他立馬就得向上彙報,請城隍爺派兵或者找我們這種‘外勤’!你說他重要吧,信息樞紐;你說他有多大權吧…還真沒有!純純的基層服務崗!比網格員還憋屈!至少網格員還能領工資呢!”
“噗——!哈哈哈哈哈哈!”
劉曉更是笑得前仰後合,手裡的烤串差點掉地上,啤酒沫子都噴了出來:“哎喲喂!網格員!土地公公是陰間網格員!哈哈哈哈!福喜你太有才了!精辟!太精辟了!不行了,笑死我了…敬土地網格員一杯!”他舉起酒瓶,對著虛空敬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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