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福喜緩緩將車停在觀景台旁。四人迫不及待地下車,清冽而帶著湖水微腥的空氣瞬間湧入肺腑。他們站在湖邊,被這天地間的大美深深震撼,一時無言。
董福喜的目光下意識地投向身邊——父親的金魂正懸浮在那裡,靜靜地“注視”著這片蔚藍。湖光映照在金魂上,流轉著奇異的光彩。
“爹,好看嗎?”
福喜輕聲問,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他想和盛順分享這份震撼。
“好看!”董盛順的意念瞬間爆發出巨大的驚歎和興奮,金魂甚至激動地繞著他們飛了一圈,像個第一次見到大海的孩子,“真他娘的好看!大!太大了!乖乖,這哪是湖啊,這分明是海!比咱村那個破水庫……不,比一百個,一萬個水庫加起來都大!都好看!”
他的金牙光芒璀璨,仿佛要將這湖光山色都吸進去,“這水,這藍的,嘖嘖,跟喜子他奶的眼睛似的……”說到後麵,他的意念裡帶上了一絲悠遠的懷念和溫柔。
霍盈張開雙臂,深深吸了一口氣,閉著眼陶醉道:“太美了!感覺靈魂都被洗滌了!”她睜開眼,興奮地看向劉曉,“快,幫我拍照!”
劉曉立刻響應,拿起手機:“來來來,盈盈,站這兒,以雪山為背景……對,笑一個!”他指揮著,鏡頭對準霍盈,眼神卻比鏡頭更專注。
方婉婷也微笑著拿出自己的相機,對著湖麵和水鳥專注地拍攝。
董福喜看著眼前的一切,心中溫暖又酸澀。他拿出手機,招呼大家:“來,我們一起拍張合照吧!紀念一下青海湖!”
“好啊好啊!”霍盈立刻響應,拉著還有些不好意思的劉曉站過來。方婉婷也收起相機,微笑著走到董福喜身邊。
四人背對著遼闊無垠的青海湖站成一排。董福喜舉著手機,特意將鏡頭微微偏向他身邊空著的位置——那是董盛順金魂懸浮的地方。
“一、二、三……茄子!”
快門按下,定格了四張洋溢著驚歎與喜悅的笑臉,背景是如夢似幻的青海湖和巍峨的雪山。董福喜迫不及待地點開照片查看。藍天、碧湖、雪山、笑臉……構圖完美,氣氛歡快。然而,他特意留出的那個位置,在照片裡,隻有一片純淨的藍天碧水,父親的魂體沒有留下絲毫痕跡,仿佛從未存在過。
董福喜臉上的笑容微微一滯,心頭那股難以言喻的酸楚和空落感瞬間湧了上來,比湖水的寒意更甚。他默默地將手機屏幕按滅,手指在屏幕上摩挲了一下,仿佛想觸摸那無形的存在。他再次抬眼看向身邊,父親的金魂正興致勃勃地“湊”過來看照片。
“拍得咋樣?讓爹瞅瞅!”董盛順的意念充滿期待。
董福喜迅速調整好表情,扯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把手機屏幕轉向父親金魂的方向:“好看!爹,你看,我們都在呢,背景多漂亮!”他不能讓父親知道照片裡沒有他。
“嗯!好看!我兒子真會拍!”董盛順滿意地“看”著屏幕,金牙閃閃發亮,完全沒意識到照片的“缺失”。
董福喜默默地將這張“缺了父親”的照片保存到手機裡一個名為“珍藏”的加密相冊。這是他唯一能抓住此刻的方式——即使影像無法記錄,但父親就在身邊分享這份震撼與喜悅的感覺,他必須珍藏。他悄悄做了個深呼吸,將那份酸澀壓回心底。
離開青海湖的柔美,車子駛向更加蒼茫遼闊的可可西裡。景色瞬間變換。無垠的荒原在車輪下鋪展,仿佛沒有儘頭。低垂的雲層壓得很低,仿佛觸手可及,變幻著灰白鉛黑的色調,給這片土地增添了幾分凝重與神秘。遠處,昆侖山脈的雪峰在雲層縫隙中若隱若現,終年不化的積雪閃爍著冷冽的寒光。這裡是生命的禁區,卻也是野性的天堂。
“快看!藏羚羊!”眼尖的霍盈指著車窗外興奮地低呼。
果然,一群優雅的藏羚羊正在荒原上奔跑,它們輕盈的身姿,修長的犄角,在蒼茫的背景下構成一幅絕美的動態畫卷。更遠處,幾頭野驢悠閒地踱步,對疾馳而過的車輛視若無睹。
“太神奇了!這就是可可西裡!”劉曉也驚歎道,他之前隻在紀錄片裡見過。
狂野的風毫無遮攔地吹過荒原,帶著原始、粗糲又自由的氣息,猛烈地拍打著車身,發出嗚嗚的聲響,仿佛在訴說著這片土地亙古的孤獨與壯烈。
董盛順的金魂似乎也被這蒼茫原始的景象深深震撼了。他飄得更高了些,幾乎貼著車頂,仿佛想獲得更廣闊的視野,俯瞰這片廣袤而野性的大地。他的意念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敬畏和驚奇,在眾人腦海中響起:
“乖乖……這地方……真他娘的野啊!”他感歎著,“天老大,地老二,人在這兒算個啥?連個鬼影子都難找!”
劉曉聞言樂了:“董叔,您不就是‘鬼影子’嗎?哦不,您是金影子!”
董盛順的金魂晃了晃,像是被逗笑了:“嘿,你小子!不過你說得對,爹現在可不就是鬼影子嘛!但這鬼地方,”他“環顧”著無邊的荒涼,“連個能嘮嗑的同類都找不著!太荒了!比咱村後山半夜的墳圈子還荒涼!咱村墳圈子好歹還能碰見幾個出來溜達的老夥計呢!”他用自己的方式表達著對這片“無人區”的感慨。
霍盈好奇地問:“董叔叔,那地府裡有像可可西裡這麼荒涼的地方嗎?”
“地府?”董盛順想了想,“那可比這兒‘熱鬨’多了!枉死城、酆都城、十八層……哪哪都是‘人’!就是環境不咋地,不是黑就是灰,要麼就是紅彤彤的,哪有這大荒原看著敞亮!不過嘛,”
他金牙一閃,帶著點得意,“等爹轉正了,說不定能申請個‘地府生態旅遊開發’項目,把這邊的風景‘引進’一下,讓下麵那幫土包子也開開眼!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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