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著!你們還活著!”老張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他一步跨到王浩然麵前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小心翼翼地將程墨從王浩然背上接了下來。
程墨的身體軟綿綿地靠在老張寬闊的胸膛上,頭無力地垂下,臉色蒼白如紙,呼吸微弱得幾乎感覺不到。
王浩然雙腿一軟,再也支撐不住,“噗通”一聲癱坐在地上,背靠著冰冷的飲料箱,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劫後餘生的虛脫感和巨大的疲憊如同潮水般將他淹沒。
程墨身上衣服雖然破損,下麵露出的皮膚是蒼白的,甚至能看到一點肌肉的輪廓,沒有任何傷口,連一絲疤痕都沒有。
隻有那些汙穢的痕跡,證明著剛才那地獄般的經曆並非幻覺。
“怎麼會?!”王浩然他指著程墨的腰腹,眼睛瞪得滾圓,眼神充滿了不解。
老張和燒烤店老板也愣住了,目光驚疑不定地在程墨完好無損的腰腹和王浩然那張因恐懼和震驚而扭曲的臉上來回掃視。
而此刻,意識沉淪在無邊黑暗中的程墨,卻墜入了一個比血肉地獄更恐怖、更不可名狀的深淵。
沒有光,沒有聲音,沒有實體。
隻有一種絕對的、吞噬一切的虛無。
程墨的意識如同一粒微塵,懸浮在這片無法理解的“空間”裡。他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感覺不到傷口,感覺不到時間。隻有一種極致的、永恒的……饑餓。
這不是胃囊的空虛,而是靈魂被抽乾、存在本身被否定的終極饑渴。
仿佛他自身就是一片即將徹底消散的影子。
在這片虛無的“中心”,某種東西“存在”著。
它並非實體,更像是一種龐大到無法理解的……意誌。一個由純粹“饑餓”構成的、冰冷而古老的意誌。它沒有形態,卻又仿佛無處不在,如同宇宙輻射般充斥著這片虛無。
程墨的意識與這“意誌”的邊緣,發生了短暫而致命的交彙。
刹那間,他“看”到了——或者說,他的意識被強行塞入了某種“理解”:
那並非視覺的畫麵,而是一種直接烙印在靈魂上的、關於“饑餓”本質的終極恐怖。
他“看到”了那條街道,那個廚房,那些傀儡,那些怪物……所有扭曲的、非人的饑餓,都隻是這龐大意誌逸散出的一縷氣息的成果,是這終極“饑餓”在現實維度投下的一絲漣漪。
而他自己,程墨,這個敢於用炸彈傷害這意誌的螻蟻……
他的存在,他的掙紮,他的痛苦,他腰腹間那個曾經存在的巨大傷口……在這浩瀚的、冰冷的、永恒的饑餓意誌麵前,渺小得連一粒塵埃都算不上。
那意誌並未“注視”他,如同人類不會注視皮膚上即將消失的細菌。但僅僅是意識與這意誌邊緣的短暫交彙,那純粹的、否定一切的“饑餓”概念,就如同億萬根燒紅的鋼針,瞬間刺穿了程墨意識的每一個角落。
“呃……啊啊啊——!!!”
現實中,被老張扶著的、昏迷不醒的程墨,身體猛地劇烈痙攣起來。
他喉嚨裡發出一種非人的、壓抑到極致的痛苦嘶鳴,仿佛靈魂正在被無形的力量撕扯、溶解。
他的雙眼在緊閉的眼皮下瘋狂轉動,臉色瞬間由蒼白轉為一種瀕死的青灰,太陽穴和脖頸處的血管如同扭曲的蚯蚓般暴凸而起,仿佛下一秒就要炸裂!
這突如其來的劇變,讓扶著程墨的老張臉色劇變。他感覺臂彎裡的身體瞬間變得滾燙,又冰冷刺骨,劇烈地抽搐著,力量大得驚人。
“程墨?!”老張低吼,試圖穩住他。
一旁的老林和王浩然都嚇呆了,看著程墨那痛苦扭曲到極致的麵容,仿佛他正在經曆比腰腹被洞穿更恐怖百倍的酷刑!
程墨的精神世界正在崩塌。那短暫交彙帶來的不是傷害,而是認知的汙染和存在的消解。他正在“理解”饑餓本身,而這理解的過程,就是將他自身的存在,一點點“喂”給那永恒的虛無。
“不……不……”程墨呢喃著,在絕對碾壓的恐怖中發出無聲的尖嘯,但這尖嘯瞬間就被那浩瀚的饑餓意誌吞噬,連一絲漣漪都未曾泛起。
“老張!快去把那些黃皮子帶來的水拿來!保溫瓶裝的那種,快點!”老林迅速冷靜下來。
一陣翻箱倒櫃後老張拿著一個有些磨損的藍色保溫瓶,裡麵的液體在空氣中發出陣陣甘甜香氣,然後被喂進程墨的嘴裡,不消片刻,他竟停止了抽搐。
這讓三人都鬆了口氣。
“起效果了嗎?”老張看著程墨依舊痛苦的臉。
老林和王浩然並肩癱坐在地板上,攤了攤手,“至少他沒抽抽了。”
他看了看身旁稚嫩的王浩然,淡淡笑了笑,“你應該遇到了很多你無法理解的事情,但就當這是一個夢境吧,你也一定能成功的,畢竟你能從這裡活著出去,再過三個小時你就安全了,餓了嗎?”
王浩然點頭如搗蒜。
老林和老張立馬張羅起來,洗起新鮮的蔬菜,穿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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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浩然則就地靠在牆上,一個沒注意意識就滑進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