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嶺往南就是終南山了。當地的老輩人說,這山是“活”的,吞過人,也藏過仙。
前半句說的是深不見底的黑鬆林和吃人的崖,後半句說的是那些隱在雲裡的道觀和說不清道不明的修行者。
但讓這山真正“活”在世人心裡的,是金庸先生的小說。
《射雕英雄傳》裡,王重陽在活死人墓裡參透玄機,創立全真教,七個徒弟個個身懷絕技。
《神雕俠侶》更不必說,楊過與小龍女在活死人墓裡相伴十六年,讓這座山充滿了癡情與俠義。
有人說,沒有終南山,就沒有全真教,沒有全真教,金庸的江湖得塌一半。
想想也對,要是沒有王重陽在活死人墓裡悟透“大道至簡”,哪來的“中神通”鎮住東邪西毒?
沒有丘處機千裡迢迢送郭靖,《射雕》的故事從哪兒開篇?沒有《射雕》又哪兒來的《神雕》?
金庸先生小說裡的活死人墓就在山北麵的亂石林裡。
位置不算太深,卻像能吸收光線一樣,太陽再毒,墓口也總是陰沉沉的。墓道口那塊石碑上麵,刻著“活死人墓”四個篆字,是王重陽親筆寫的。
全真教的祖師王重陽,當年就在這兒閉的關,一閉就是七年。
當地人不愛往那兒去,說那墓裡的“氣”不對,走進去就腿肚子轉筋。
采藥的老張頭,年輕時在附近挖過天麻。他說有回聽見墓裡有梳頭聲,“沙沙沙”,像有人用桃木梳刮頭皮,嚇得他連藥簍都扔了,跑出三裡地才敢回頭。
1992年秋,省裡來了支考古隊,說是要給活死人墓做“保護性勘探”。
領隊的是戴眼鏡的劉教授。他背著手在墓口轉了三圈,說:“這哪是什麼墓,就是個石室,王重陽當年在這兒煉丹悟道,頂多算個‘修行洞’。”
隊員們都笑,說教授就是不一樣,啥都能說得科學。
隻有當地向導老秦,蹲在石頭上抽旱煙,抽的吧嗒吧嗒響。“劉教授,這地方邪乎,我爺那輩就說,墓裡有七口棺材,王重陽沒死,是躲在裡頭睡大覺呢。”
劉教授擺擺手:“那是封建迷信,我們是搞科學的。”
墓道不寬,隻能容一個人側著身走。牆壁上刻著些看不懂的符文。
走了三十多米以後,前麵豁然開朗。是個石室,約莫三間房大,地上堆著些破陶罐,罐口結著蛛網,看著有年頭了。
“看,我說就是修行洞吧。”劉教授推了推眼鏡,讓隊員們打開手電筒,“大家仔細查找,彆放過任何文物。”
手電筒的光柱在石室裡掃來掃去,照在牆上的符文上,反射出青幽幽的光。
突然,一個年輕隊員“咦”了一聲,指著牆角:“教授,那是什麼?”
光柱聚過去,牆角並排擺著七口棺材,黑黢黢的,是陰沉木的,上麵落滿了灰,卻沒結蛛網,像是有人常來打掃。
棺材蓋沒有蓋嚴,留著道縫,能看見裡麵黑糊糊的。
“還真有七口棺材?”劉教授皺了皺眉,走過去想推開最左邊的棺材蓋,手剛碰到木頭,就“嘶”了一聲,猛地縮回來。
那棺材冰得像塊鐵,手放上去凍得骨頭發疼。
“邪門了。”他嘟囔著,讓隊員拿溫度計來。溫度計往棺材壁上一貼,指針“唰”地往下掉,直降到零下五度。這溫度比冰箱冷凍室還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