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磊好了以後的第二天就收拾東西走了。
他後來把錄像剪輯後發到網上,剪掉了相機黑屏和沙坡上的影子,配文說傳說精彩,現實普通。
但有粉絲發現,視頻最後幾分鐘畫麵是黑的,卻能聽見窸窸窣窣的扒沙子聲,還有個女人的聲音很輕,像是在說:“我的甲……”
馬占元的爺爺當年是陽關的守陵人。那時候陽關還有幾座土墳,傳說是女兵的衣冠塚。
馬占元的爺爺就住在墳旁的土屋裡,每天吹嗩呐,說是給女兵解悶。
爺爺常跟馬占元說,那些女兵可憐,死的時候才十幾歲,有的還沒嫁人,魂魄困在沙子裡,風一刮就出來找家,嗩呐聲能給她們指方向,彆迷路。
據說民國三十一年,有支國民黨軍隊路過陽關,想在鳴沙山紮營。馬爺爺勸彆在那兒紮,夜裡吵著女兵會出事的。
軍官不信,罵他是個老封建,硬是把帳篷搭在石棺材旁邊。
那天夜裡起了黑風暴。狂風卷著沙子像刀子,刮得帳篷嘩啦響。
士兵們聽見外麵有聲音,像有人在帳篷外走動,哢噠哢噠的,像穿了盔甲。有個士兵拉開帳篷簾,嚇得嗷一聲暈過去。
外麵站著一隊人影,穿鐵甲,舉長矛,圍著帳篷轉圈,月光照在她們臉上,一片慘白,眼睛裡麵是空的。
第二天風暴停了,帳篷還在,士兵們都癡傻了,眼神呆滯,隻會說沙子裡冷。
軍官想把他們拉走,可他們像被釘在沙子裡,怎麼拽都不動。最後爺爺來了,吹著嗩呐圍著帳篷轉了三圈,那些士兵才突然清醒,像丟了魂似的跟著嗩呐聲往外走。
從那以後,沒人敢在鳴沙山這塊紮營。爺爺說,那是女兵們在練兵,總覺得還在打仗,見了穿軍裝的就想較量較量。
爺爺的嗩呐吹的是《折楊柳》,是唐代的曲子,說是當年女兵們最愛聽的。
他說吹這曲子,女兵們就不會發怒,還會跟著節奏走,像在跳古老的舞。
有一回,他夜裡吹嗩呐,看見沙坡上的影子真的在動,跟著調子抬手、轉身,動作整齊得像排練過。
馬占元小時候總問,那些女兵長得好看嗎?爺爺就歎氣,說好看有啥用,都死在異鄉,連屍骨都找不著。
後來爺爺老了,吹不動嗩呐,傳給了馬占元,囑咐每年清明去鳴沙山吹吹,彆讓她們忘了回家的路。
馬占元吹了一輩子嗩呐,現在也吹不動了。
他把嗩呐放在櫃子上擦得鋥亮,每年清明還是會去鳴沙山,坐在石棺材旁邊曬太陽,聽沙子裡的聲音。
有人問他還能聽見她們說話嗎,他就笑,露出沒牙的嘴,說聽見了,她們說謝謝呢。
去年清明,敦煌文旅局的人來找他,說想在鳴沙山搞個古戰場體驗項目,讓遊客穿盔甲、騎馬,再現樊梨花西征的場景。
馬占元氣憤的把他們轟了出去,說彆糟踐東西了,那是真死人的地方,能給人當戲台子?
那些人走時都還在嘟囔老頑固。馬占元沒理,對著鳴沙山方向又吹了段《折楊柳》。
雖然他老了沒氣了,但調子還是準的。風吹過,鳴沙山嗚嗚的響,像是很多人在跟著哼。
2023年春天,鳴沙山刮了場罕見的黑風暴。黃沙遮天蔽日,把陽關遺址埋了半截。有個放羊的老漢在沙坡下發現些奇怪的東西,是盔甲碎片,還有幾枚開元通寶銅錢。
消息傳出去,引來些探險的人。學曆史的李娟專門研究唐代女兵,覺得那可能是樊梨花那支女兵營的遺物,就帶著設備進了山。
她找馬占元問規矩,老頭抽著旱煙說,彆撿鐵片子,彆在石棺材旁過夜,聽見有人喊名字彆回頭。
李娟記下了,還買了把艾草揣在包裡。她繞到鳴沙山西側,那裡人跡罕至,黑風暴後露出不少東西。
走了半天,李娟在一處沙坳裡發現些骨頭,是馬的,旁邊散落著鐵箭頭。她蹲下來拍照,這時候身後的沙子塌了,露出個洞口,黑黢黢的像口井。
李娟心裡一動,難道是女兵營遺址?她打開頭燈往洞裡照,洞不深,能看見裡麵堆著些木箱。她猶豫了一下,爬了進去。洞裡乾燥,彌漫著土腥味和鐵鏽味。木箱都爛了,裡麵裝著盔甲、長矛,還有幾麵銅鏡,鏡麵上刻著纏枝蓮紋,是唐代的樣式。
她在一個木箱底發現塊布,爛得不成樣子,但上麵的顏料還在,能看出是麵旗幟,繡著個“樊”字。李娟激動地拿相機拍照,剛拍兩張,頭燈閃了一下滅了。
洞裡瞬間一片漆黑。她摸出備用手電打開,嚇得差點坐下。
那些盔甲不知何時被擺成了人的樣子,一個個站著,長矛都對著她,像一隊衛兵。
她聽見哢噠聲,像是盔甲關節在動。往後退時撞在木箱上,箱子裡滾出個頭盔,掉在地上哐當響。
洞外傳來風聲,越來越大,嗚嗚地像無數人在哭。
李娟想往外爬,發現洞口被沙子堵上了,隻留條縫透進點光。她聽見洞外有腳步聲,很多人,踩在沙子上沙沙響,圍著洞口轉圈。接著聽見說話聲,很多女人的聲音,嘰嘰喳喳的,像議論什麼,又像喊口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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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娟嚇得渾身發抖,掏出艾草點燃,煙氣嗆得她咳嗽,那些聲音好像遠了點。
她借著微光看那些盔甲,每個頭盔裡都纏著些灰白色的頭發,長而亂,像水草。
不知過了多久,風聲停了,洞口的沙子被吹開了。李娟連滾帶爬地鑽出來,回頭看時,那洞又被沙子填上,像從沒出現過。
她抱著那塊繡著“樊”字的布跑回村子。回到住處展開看,布的邊緣用金線繡著些小字,大部分磨掉了,還能看清幾個:“河西節度……征西……歸鄉……”
李娟突然明白,這些女兵不是困在鳴沙山,是在等,等有人把她們的名字帶回故鄉。
那天晚上,她做了個夢,夢見一片黃沙,很多穿鐵甲的年輕姑娘在對著她笑,手裡舉著長矛,矛尖上掛著塊布,上麵繡著個“樊”字。風一吹,布響起來,像在唱歌,唱的是《折楊柳》。
第二天,李娟把那塊布捐給了敦煌研究院。研究員說,這是目前發現的唯一一件與樊梨花女兵營有關的實物,上麵的字跡印證了史書記載的真實性。
李娟沒說洞裡的事,也沒說那個夢。隻是每年清明,她都會去鳴沙山,坐在石棺材旁邊,聽沙子裡的聲音。
有時風大了,她好像能聽見很多人在說話,說的是一千多年前的方言,斷斷續續的,像在說:“我們……到家了……”
馬占元聽到她說的這些,就咧開沒牙的嘴笑,說:“她們在跟你道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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