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阿傑他們圍著篝火煮麵條,麵條裡臥著雞蛋,是從村裡小賣部買的。小宇突然說:“剛才測了下,暗河的水流聲有點怪,頻率不對。”
阿傑往火裡添了根柴:“地下河水流不穩定,正常。”
小林啃著雞蛋,小聲的問:“真有地人嗎?”
小雅笑他:“你看恐怖片看多了?真有早被科學家發現了。”
夜裡起了霧,從坑底往上冒,把帳篷裹得嚴嚴實實。
小林睡得淺,半夜聽見外麵有響動,像有人踩在落葉上,“沙沙”的,從帳篷邊經過。
他屏住呼吸聽,那聲音走到坑沿就停了,接著是“咚”的一聲,像有石頭被踢下去。他想叫醒旁邊的小宇,又怕自己聽錯,翻了個身,迷迷糊糊又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霧散了些。阿傑說今天下坑,讓小林在上麵守著,負責通訊和接應。“我們三個下去,先到暗河看看,兩小時聯係一次。”他拍了拍小林的肩膀,“有事就拽繩子,三下是求救,兩下是正常。”
小林點點頭,幫他們檢查潛水服拉鏈。小雅把相機掛在脖子上,鏡頭擦了又擦:“希望我們能拍點好東西上來。”
繩子緩緩往下放,阿傑第一個爬,手腳並用,身影很快消失在岩壁的陰影裡。
小雅跟在後麵,時不時停下來拍幾張照片。
小宇最後下去,背著他的筆記本,動作很穩。
小林坐在帳篷邊,手裡攥著對講機,聽見裡麵傳來阿傑的聲音:“五十米,岩壁濕滑,注意腳下。”接著是小雅的笑聲:“底下比上麵涼快多了。”
一個小時後,對講機裡傳來滋滋的雜音。
小林喊了幾聲,沒人應。他走到坑沿往下看,繩子垂在半空,一動不動。風從坑裡往上吹,帶著股腥氣,霧也比昨天濃多了。
又過了半小時,對講機突然響了,是小宇的聲音,很急促:“水……水裡有東西……”後麵的話被風聲蓋了,接著是小雅的尖叫,很短,像被什麼捂住了嘴。
小林心一緊,對著對講機喊:“怎麼了?你們在哪?”可惜回應他的隻有一串串雜音。
中午的時候,霧又濃了,白得發黏,小林站在坑口連帳篷都快看不清了。
小林往坑裡喊,沒人應。他拽了拽繩子,感覺那頭沉得厲害,不像三個人的重量,倒像掛了塊大石頭。
他想收繩,可繩子紋絲不動,像是被什麼東西死死咬住了。
傍晚,霧稍微散了點。繩子突然鬆了。小林趕緊往上拉,拉了十幾米,看見繩子斷了,切口整整齊齊的,像被刀割過。他腿一軟,坐在地上,盯著那截斷繩看了半天,繩子末端沾著點暗紅色的東西,分不清是血還是泥,看顏色和粘稠度像血,可聞味道又像是泥。
小林沒敢再等,抓起背包就往山下跑。
山路濕滑,他摔了好幾跤,膝蓋磕在石頭上,滲出血來。
他跑的時候,總感覺背後有人跟著,腳步聲很輕,像光著腳踩在泥裡。
小林回頭看了好幾次,什麼都沒有,隻有霧裡飄著幾根水草,腥氣衝得人頭疼。
跑到半夜,他才到了興隆鎮,找到派出所。警察聽他說完,皺著眉說山裡信號不好,得天亮才能聯係搜救隊。小林坐在派出所的長椅上,一夜沒睡,總聽見窗外有水流聲,嘩啦啦的,像暗河在漲水。
第二天一早,搜救隊跟著小林上了山。坑沿的帳篷還在,裡麵的東西沒動過,小雅的相機放在石頭上,屏幕碎了,內存卡不見了。
繩子還在坑口,從坑沿垂下去,斷口在離坑沿三十多米的地方,邊緣斷口整整齊齊的。
搜救隊分了兩組,一組順著岩壁往下爬,另一組繞到暗河下遊的出口守著。
往下爬的人帶了探測儀,信號在一百五十米深的地方突然斷了,再往下,探測儀屏幕上隻剩一片雪花,夾雜著奇怪的雜音,像用指甲刮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