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裡長明燈忽明忽暗,照得棺材投下長長的影子。
王桂香往棺材那兒一瞅,魂差點沒被嚇掉了。
棺材蓋被推開了半尺,老黑蹲在棺材沿上,前爪扒著棺材板,而棺材裡的李老太,正在坐起來!
媽呀!王桂香尖叫著往外跑,鞋都跑掉了一隻。
她撞開李建軍的房門,渾身抖得像篩糠:詐屍了!媽...媽坐起來了!
李建軍抄起炕邊的斧頭,跟著王桂香衝進堂屋。
棺材蓋敞著,李老太趴在棺材沿上,半邊臉貼在地上,另半邊臉在燈光下泛著青黑。
最嚇人的是她的嘴。嘴角咧到耳根,露出兩排尖牙,下巴上還沾著幾根黑毛,看起來像貓的胡須。
李建軍顫著聲試探著喊了一句。
李老太猛地抬起頭,綠色的眼珠直勾勾地盯著他。老黑從棺材上跳了下來,蹭了蹭李老太的褲腿,老太太就像被按了開關,突然舉著手就朝李建軍撲了過來,李建軍清楚的看到老太太十指上的指甲變得很長,而且尖得像鉤子。
李建軍嚇得往後一躲,斧頭掉在地上。李老太撲了個空,撞在牆上,發出的一聲悶響,然後像貓一樣弓起背,四肢著地,順著牆根往門外爬。老黑跟在她身後,一人一貓轉眼就消失在雪夜裡。
堂屋裡隻剩下敞開的棺材和滿地的紙錢,長明燈的火苗突然變綠,地一聲滅了。
消息像長了翅膀,第二天天還沒亮就傳遍了李家窩棚。
村民們扛著鋤頭鐵鍬聚在李家門口,但沒人敢靠近那口空棺材。
村東頭的張瞎子被人扶了進來,他摸著棺材板,臉皺成個核桃。這是黑貓借氣,老太太怨氣太重,變成了。走屍沾了貓氣,專吃活物的精氣,尤其是小孩。
這話一出,村裡炸了鍋。
有孩子的人家趕緊把娃鎖在家裡,窗戶釘上木板,門後頂著重物。
村小學的王校長急得滿嘴起泡,當天就給鄉教育組打電話,說啥也不敢讓學生上學了。
可鄉上回話:哪有什麼走屍?這是封建迷信!課必須得上,孩子得由家長接送,另外讓孩子每人手腕係根紅繩,辟邪!
於是,李家窩棚的孩子手腕上都多了根紅繩。
有母親從自己嫁妝盒裡翻出的紅綢子,有過年紮燈籠剩下的紅線,還有人把紅布條撕成條,用漿糊粘在手腕上。
王校長更絕,還讓全校師生在書包上縫紅布,還在校門口拴了條紅綢帶,說是攔邪繩。
可即便這樣做了,還是出事了。
第三天傍晚,村西頭的二柱子家傳來哭聲。
他家五歲的閨女丫蛋丟了。丫蛋中午說去鄰居家玩跳房子,到了晚飯時間還沒回來。
二柱子夫婦找遍了全村,最後在老榆樹底下發現了一隻紅鞋,鞋上的紅繩被扯斷了,斷口處沾著幾根黑毛。
張瞎子被請來,他摸著紅鞋歎了口氣:被老太太牽走了。走屍抓小孩,不是為了吃,是要。她得找個替身,才能托生。
這話像一盆冰水,澆得全村人心裡發寒。
當晚,家家戶戶都在門口擺上一碗小米,小米裡插三根筷子,筷子上纏紅布。
有戶人家嫌不夠,把菜刀插在門坎上,刀刃衝外,說能。
李建軍和王桂香被村民堵在屋裡,有人罵他們沒看好老太太,有人讓他們趕緊找道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