篾匠和幾個知情的老人,隻能悄悄把梅梅沒寄出去的信收起來。那些信全是寫給她在部隊當兵的哥哥李軍的,字裡行間全是“哥,我等你找我”“哥,我係著紅頭繩,你看見紅就能找到我”。
老篾匠看著潭水,“我們都盼著李軍能來,可那時候通信難,他在部隊我們也沒消息,這一等,就等了三十多年。”
“後來有年一個夏天,有個男的來村裡,穿件灰色中山裝,手裡攥著本舊相冊,一開口就問‘有沒有長沙下鄉的知青李梅’。”
老篾匠眼裡泛起水光,“他就是李軍,退伍後在長沙找了妹妹二十多年,從部隊查到下鄉名單,挨個村子問,才摸到雙溪村。我們把當年的事全說了,他在潭邊蹲了一夜,第二天請人下潭撈,撈了三天,隻找到些零碎的骨頭,還有半塊他當兵前給梅梅的銀鐲子。”
那時吳建民、劉二、趙三早就沒了,而吳建國,也已經跳潭自儘了。
“李軍把梅梅的骨頭裝在陶罐裡,說要帶回長沙,埋在父母墳邊,讓她回家。”老篾匠抬手抹了下眼睛,“他走之前,在潭邊種了棵桃樹,說梅梅小時候喜歡桃花,還跟我說‘叔,她等了我這麼多年,我得帶她走,彆讓她再困在這委屈地兒’。”
正說著,潭邊的風突然大了,吹得桃樹葉子“嘩嘩”響,水麵上的紅頭繩慢慢漂到老篾匠腳邊。他撿起紅頭繩,指腹蹭過上麵的結:“這是梅梅的手藝,當年她總用這繩。李軍帶走了她的骨頭,可她好像還沒走……每年七月十二,青溪的水會發紅,濁溪的水發藍,潭裡會浮起空陶罐,像在等什麼。”
“後來呢?她哥哥後來沒再來過嗎?”我問。老篾匠搖了搖頭:“後來,就沒人見過他了。”
他把紅頭繩遞給蘇曉,“你們要是以後去長沙,或是碰巧能打聽著李軍的消息,就跟他說一聲,梅梅或許還在等他來看看。也勸勸梅梅,彆再困在這兒了,跟著她哥好好在那邊團聚,彆再惦記當年的委屈了。”
蘇曉小心地把紅頭繩放進筆記本,剛合上本子,就聽見潭底傳來一聲極輕的歎息,像是鬆了口氣,又像是還在牽掛。水麵的漩渦慢慢消失,潭水恢複了平靜,連剛才的陰冷感都散了些。
“我帶你們去看看張婆婆吧,”老篾匠站起來,拍了拍褲腿上的泥土,“她是李梅當年的鄰居,還藏著李梅沒寄出去的信,說不定能給你們看看。”
我們跟著老篾匠往村西頭走,路過知青點舊址時,院牆已經塌了大半,隻剩下半截土坯牆,牆頭上長著半人高的野草。
我回頭望了一眼,夕陽下,舊址的牆角似乎站著個穿藍布衫的影子,手裡攥著什麼,可再定睛一看,影子又不見了。
第五天一早,天剛蒙蒙亮,我們被民宿院子裡的竹編聲吵醒。推開窗,老板娘正坐在院子裡編竹籃,旁邊放著四個沒編完的東西。有石橋、有斑竹笛,還有兩個係著紅繩的小竹人。
“醒啦?”老板娘笑著招手,“昨天晚上夢見梅梅了,她跟我說,謝謝你們願意聽她的事,還說想讓你們幫個忙。”
我們趕緊下樓,圍在老板娘身邊。她拿起一個係著紅繩的小竹人,竹人身上刻著個“梅”字:“她讓我編幾個小物件,說你們要是能去長沙,就幫她找找她哥李軍,看看他好不好,要是找到了,就把這個小竹人給他,讓他知道,妹妹一直在等他。”
我們接過小竹人,心裡沉甸甸的。王胖子撓了撓頭:“可我們不知道李軍住在哪啊?”
老板娘笑了笑,轉身從屋裡拿出一張泛黃的紙,紙邊都磨得起了毛:“這是老篾匠昨晚送過來的,說是當年李軍帶梅梅骨頭走的時候,留給他的地址。就是時間太久了,巷名記不全了,隻記得是‘長沙芙蓉區解放路某巷’。雖然模糊,但好歹有個方向,你們去了多問問,說不定能碰著線索。”
蘇曉把地址疊好放進包裡,看著石桌上剩下的竹編,突然提議:“咱們先去祠堂和石橋看看吧,小墨的傳說跟梅梅的事好像有點牽連,說不定他也有話想通過物件告訴我們。”
我們先去了祠堂,門口的老爺爺不在。走進祠堂,書桌上的舊紙還在,上麵多了幅畫——畫的是小墨拿著神筆,在石橋上畫畫,旁邊站著個穿藍布衫的姑娘,手裡攥著紅頭繩,畫的角落寫著“幫她找哥”。
我們又去了石橋,欄杆上的小洞還在,裡麵放著一片竹葉。阿哲掏出手機,對著竹葉拍照。這次手機沒出問題,照片拍得很清晰,可放大看,竹葉的紋路裡竟藏著“平安”兩個小字,像是特意畫上去的。
最後一站還是深潭。張婆婆已經在潭邊等著了,手裡拿著一個舊木盒,裡麵裝著的是我們昨天看過的那些李梅沒寄出去的信。
“這些信,你們也帶著吧,”張婆婆把木盒遞給我,“要是能找到她哥,就把信給他,讓他知道梅梅當年有多想他。”
我們接過木盒,打開看了看,信紙上的字跡清秀,大多是說村裡的事,說自己學會了編竹籃,說等他回來一起吃長沙的糖油粑粑,最後幾封信裡寫的是,“哥,我等你接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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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村口走的時候,老槐樹下曬太陽的大爺遞給我們一袋鹵蛋:“這是給你們路上吃的,要是找到了李軍,記得跟他說,雙溪村的人都惦記著梅梅。”
坐三輪車往大巴站走時,風從車窗灌進來,帶著雙溪村特有的竹香。
我掏出相機翻了翻,確實沒拍到一張清晰的靈異畫麵,錄音筆也沒錄下完整的潭底哭聲,但那些痕跡卻實實在在。
“大概率是磁場的問題,”阿哲推了推眼鏡,指尖劃過電腦屏幕上的素材,“咱們帶的電子設備,一靠近池塘、竹林、深潭就出問題,像是被什麼乾擾了。說不定這就是那些‘存在’的表達方式,沒法直接現身,就借著設備跟咱們表達自己的存在。”
王胖子攥著係紅繩的小竹人念叨,“咱們回去後,先查長沙那個地址,肯定能找到李軍!”
沒等我們接話,他又拍了下大腿,語氣更激動,“可不是嘛!本來就奔著李梅和深潭來的,結果連幽魂墓、蛇妖、神筆、斑竹笛的傳說全遇上了,比帖子裡寫的還玄乎!”
阿哲沒再說話,點開素材文件夾開始整理——池塘泛著白光的水麵、竹林入口帶銀邊的蛇蛻、石橋欄杆上小墨的畫、深潭裡旋轉的漩渦,每一段畫麵都帶著細碎的“異常”,卻湊出了比帖子更完整的故事。他在文檔裡敲下視頻標題:《雙溪村探靈:沒拍到靈異照片,卻接住了四段藏在時光裡的心事》。
大巴車發動時,我回頭望了眼雙溪村,深潭被竹林擋住,卻好像還能看見那根紅頭繩在水麵漂著。王胖子把係著紅繩的小竹人舉在手裡,晃了晃:“以後誰再說探靈是瞎折騰,我就把雙溪村的事講給他們聽。”
車越開越遠,雙溪村慢慢縮成遠處的小點,但我知道,我們不會忘了這裡。而我們,也會帶著這份心事繼續去找李軍。這趟行程,不是“跑空”,而是我們和雙溪村,彼此接住了對方的牽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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