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暗河的寒氣像是能鑽進骨頭縫裡。
傷口的疼痛、靈魂的疲憊、還有失去夥伴的沉重,如同跗骨之蛆,折磨著艱難前行的每一個人。
幽藍慘綠的光苔是唯一的光源,在水流聲和岩石滴答聲中搖曳,將眾人的影子拉長又扭曲,投在濕滑的岩壁上,如同幢幢鬼影。
沉默是主旋律。
隻有粗重的喘息、踉蹌的腳步聲,以及偶爾壓抑不住的、因牽動傷口而發出的抽氣聲打破這片死寂。
王鐵柱機械地邁著步子,背著昏迷的影豹隊員,低著頭,目光死死盯著腳下凹凸不平的岩石,仿佛要將所有的悲痛和力氣都用在走穩每一步上。他背後的傷口的血跡又微微滲了出來,染紅了簡陋的繃帶。
蘇晚晴臉色依舊蒼白,靠著林琅的攙扶才能勉強跟上隊伍。月光狐趴在她肩頭,月華比之前稍微明亮了一絲,但依舊微弱,持續不斷地提供著最低限度的治療和安撫,這對它本身也是巨大的消耗。
錢多金一邊齜牙咧嘴地摸著身上青紫的地方,一邊小聲嘀咕抱怨這鬼地方又濕又滑,抱怨肚子餓得前胸貼後背,但聲音有氣無力,更像是一種轉移注意力的自我安慰。吞吞獸依舊軟趴趴地掛在他背包上,偶爾蠕動一下,表示自己還活著。
冷鋒走在最前麵,骨折的手臂用簡陋的夾板固定著,臉色冷峻,眼神如同鷹隼般不斷掃視著前方和兩側的黑暗。他的暗影豹則如同真正的幽靈,悄無聲息地在前方更遠的陰影中穿梭、探路,偶爾返回,用低沉的呼嚕聲或細微的動作向冷鋒傳遞信息。
林琅的大腦卻在沉默中飛速運轉。
清魂草的效果確實顯著,靈魂的刺痛感大大緩解,讓他的思維重新變得清晰敏銳。他一邊依靠著土豆微弱的地脈感知指引方向,一邊不斷在腦中複盤之前的經曆,尤其是那恐怖存在的每一絲細節,以及…那枚金屬圓盤。
他分出一絲魂力,極其謹慎地探入懷中,觸碰著那枚冰冷沉寂的圓盤。
沒有任何反應。
它就像一塊最普通的廢鐵,隔絕了所有探查。但林琅確信,這東西絕不簡單。還有那小塊晶體碎片,即便隔著一層獸皮,依舊能隱約感受到其中蘊含的、令人心悸的扭曲能量。
必須儘快弄清楚它們的用途和來曆。但前提是,活下去,離開這裡。
“吱!”肩頭的土豆突然發出了輕微的警告聲,小爪子抓緊了林琅的衣服。
幾乎同時,前方探路的暗影豹也無聲地返回,蹭了蹭冷鋒的小腿,喉嚨裡發出極低的、充滿警示意味的呼嚕聲。
“停下!”冷鋒猛地抬起完好的手臂,握拳示意。
所有人瞬間停下腳步,緊張地靠向岩壁,屏住呼吸。
林琅的靈魂感知力悄然蔓延開去。
【感知到前方三百米外,河麵拐角處,有密集生命反應及能量波動…非人形…水性…充滿攻擊性…】
“水裡有東西。”林琅壓低聲音,“數量很多,能量反應不弱。”
冷鋒看了林琅一眼,對他這種超乎尋常的感知能力似乎已不意外,隻是凝重地點點頭:“暗影豹也發現了。是【刺脊水虎】,群居性的地下河掠食者,嗅覺靈敏,對血腥味尤其敏感。”
話音未落,前方昏暗的水麵突然如同沸騰般翻滾起來!
數十條、甚至上百條黑影破水而出!
它們體型大約半米到一米不等,流線型的身體覆蓋著滑膩的暗色鱗片,背脊上一排閃爍著幽藍寒光的鋒利骨刺令人心悸。它們的眼睛退化成了兩個白點,但張開的巨口中密布著細密尖銳的牙齒,發出嘶嘶的、令人牙酸的摩擦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