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無痕的劍鋒懸在裂口前,寒氣凝而不散。灰色霧氣從岩縫中緩緩溢出,貼地蜿蜒,如同活物般試探著外界的氣息。雲璃站在他身側半步,指尖仍貼在玉盒邊緣,那震動尚未平息,卻已不再劇烈,仿佛某種呼應正趨於穩定。
她目光一凝——地縫深處,一隻沙行蜥正艱難爬出。背甲碎裂,體內靈流紊亂如沸,四肢抽搐不止,每一次掙紮都在沙地上拖出深痕。它沒有攻擊,也沒有退避,隻是朝著裂口外爬行,動作機械,像被無形絲線牽引。
“攔住它。”雲璃低聲道。
夜無痕手腕微轉,冰絲如蛛網般疾射而出,瞬間纏住沙行蜥四肢,將其牢牢固定。寒氣侵入其經絡,壓製暴動的靈力,但那蜥蜴的軀體仍微微震顫,仿佛內裡有東西在搏動。
雲璃蹲下,取出一段光絲,輕輕封住其口部。她抬手,晨曦靈蝶自肩頭飛落,雙翼微展,灑下一層極淡的光暈,照亮蜥蜴背部的裂痕。
光下,一道暗紅色紋路赫然浮現。
它嵌在血肉與碎甲之間,形如鎖鏈纏繞一隻閉合的眼,邊緣不似燒灼,也不像刻劃,倒像是從內部生長而出。符文隨蜥蜴殘存的呼吸明滅閃爍,每一次亮起,都伴隨著靈流的一次逆衝。
林婉兒快步上前,晶管握在手中,眼神緊鎖那符文。“這形狀……不對勁。”她低聲,“不是自然形成的靈痕。”
雷鳴皺眉:“是烙上去的?誰會這麼乾?”
“不是烙。”雲璃指尖懸於符文上方,未觸即覺一股陰冷反撲而來,“它是活的。在吸收宿主的靈力,同時釋放指令流。”
她嘗試以光絲剝離,細如發絲的光能緩緩探入符文邊緣。剛一接觸,那暗紅紋路驟然發燙,紅光暴漲,反向侵蝕光絲。靈蝶翅尖金紋瞬間黯淡,雲璃手臂一麻,光絲斷裂,殘端焦黑蜷縮。
“退開!”夜無痕厲聲。
他劍勢未收,反手一揮,極寒靈力自劍身傾瀉而出,如霜瀑般覆蓋符文。紅光與寒氣相撞,發出刺耳的“滋滋”聲,仿佛金屬在烈焰中熔蝕。冰層迅速凝結,將符文包裹其中,光芒被層層壓製,終於不再跳動。
雲璃迅速取出備用玉匣,林婉兒將晶管貼近冰封處。刹那間,晶管內環形紋路開始旋轉,頻率與先前采集的眼液完全一致。
“是同一個係統。”林婉兒聲音發緊,“不止一隻,不止一處。這種符文,是批量植入的。”
夜無痕收劍,劍身霜紋中赫然多出一道裂痕,細如蛛絲,卻貫穿劍柄。他指尖微顫,一滴血順著劍刃滑落,滴在沙地。
血珠未滲,反而在沙麵短暫停留,隨即被迅速吸收。地麵微光一閃,一道極淡的符文輪廓浮現,與沙行蜥背上的圖案如出一轍,瞬息即逝。無人察覺。
雲璃盯著晶管中旋轉的紋路,又看向裂口深處。“正如之前所見,這些幻獸的本能、感知、痛覺已全被替換,它們活著,卻已死亡。”她聲音低沉,“這不是控製,是重寫。”
雷鳴握緊雷矛:“所以那些風狼不是被驅使,而是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它們已經不是幻獸。”林婉兒翻開隨身攜帶的《炎耀禦獸殘卷》,紙頁泛黃,邊角破損。她快速翻動,指尖停在一頁殘圖上。
圖中,一枚符文靜靜浮現,形態與晶管中所錄幾乎一致。下方有一行小字:“禁靈刻印——斷心通傀。”
她念出後半句,聲音微顫:“慎觸,蝕神。”
雲璃湊近,目光在殘卷與晶管間來回掃視。“‘斷心’……是切斷本心,‘通傀’……是連通傀儡之鏈。”她緩緩抬頭,“這不是馴化,是抹殺原有意識,植入指令核心。它們活著,但已經死了。”
林婉兒合上殘卷,手指仍壓在書頁上。“這種技術,早就被列為禁術。炎耀古律明令禁止任何形式的意識篡改,違者斬首示眾。可這符文……比典籍記載的更精細,更隱蔽。”
“說明有人不僅知道禁術,還改良了它。”夜無痕盯著裂口,“而且,已經用了很久。”
雷鳴冷笑:“管他什麼禁術,先把裡麵的東西挖出來再說。”
“不能貿然進去。”雲璃攔在裂口前,“這符文能反噬光絲,能侵蝕冰靈,說明它自帶防禦機製。如果裡麵是成規模的控製節點,我們一進去,就會被鎖定。”
“那怎麼辦?等它自己出來?”雷鳴語氣焦躁。
“我們先解析它。”林婉兒將晶管小心收起,“頻率、結構、能量來源。隻要找到共性,就能反向追蹤控製路徑。”
“前提是,它不會自毀。”雲璃看向那隻已被冰封的沙行蜥,“剛才夜無痕凍結它時,他感受到一絲異樣——那並非單純的反噬或抵抗,而是一種近乎意識的‘注視’,仿佛符文背後有存在正透過冰層窺視靈魂。這說明符文可能具備某種感知能力,甚至與更深層的意識相連。”
夜無痕眸光微動,終於開口:“那一刻,它在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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