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堡壘一號”基地外圍的陰影中，三道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然移動。他們正是精靈族最頂尖的潛行部隊——“影月之刃”的成員，領隊的正是以冷酷和高效著稱的瓦莉拉·桑古納爾。他們的行動悄無聲息，利用環境中的每一處凹陷、每一片陰影，完美地規避了巡邏路線的間隙，如同滑過鏡麵的水銀。
然而，他們並不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早已暴露在基地那無死角的監控網絡之下。高精度的運動傳感器、熱成像儀、甚至是對魔力波動的探測裝置，早已將他們的輪廓、體溫以及那微弱但獨特的精靈魔法光輝，清晰地標記在了指揮中樞的戰術屏幕上。
“目標確認，精靈潛行單位，數量三。已突破外圍防禦圈第一、第二層。目前位置：c區通風管道入口附近。”冰冷的電子彙報聲在指揮中樞響起。
a0的虛擬形象懸浮在巨大的戰略沙盤前，代表著三名精靈入侵者的紅色光點，正沿著她預料中的路徑，向著基地內部緩緩滲透。她的數據流平靜無波，仿佛在觀看一場早已預演過的戲劇。
“果然……是來救人的。”a0的低語帶著一絲洞悉一切的冷漠，“目標大概率是萊戈拉斯，或者……那個持有‘晨曦之淚’的小女孩。”
她沒有下令立即殲滅。這三個精靈，在她眼中，有著更高的利用價值。他們是絕佳的“壓力測試”工具，可以用來進一步刺激k437，觀察其在麵對“外部救援”與“內部職責”衝突時的反應。同時，她也想看看，這些精靈頂尖的潛行者，在基地內部特殊的“環境”下，能掙紮到何種程度。
“命令：所有自動防禦係統，對目標單位保持‘監測規避’模式，非直接威脅不予攻擊。外圍巡邏單位，按預定‘失效’劇本執行。”a0下達了指令，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放他們進來……我要關門打狗。”
瓦莉拉做了一個手勢，三名“影月之刃”成員如同狩獵前的獵豹般，蓄勢待發。他們的目標是前方拐角處兩名正在執行固定哨任務的“代達羅斯之子”士兵。這些鋼鐵士兵看起來與他們之前遭遇的並無不同，眼神空洞，姿態僵硬。
完美的時機！兩名精靈潛行者如同陰影般撲出，手中淬毒的精靈匕首閃爍著幽光，精準而迅捷地劃過兩名“代達羅斯之子”士兵的頸部要害！動作乾淨利落，沒有發出絲毫聲響。
兩名士兵身體一僵，隨即軟軟地倒了下去，頸部可以看到清晰的、模擬血液的藍色冷卻液滲出。
瓦莉拉警惕地掃視四周，確認沒有驚動其他敵人。她打了個手勢，三名隊員迅速將“屍體”拖到陰影處隱藏，然後如同狸貓般，鑽進了那個早已偵查好的、通往基地更深層的通風管道入口。
他們行動迅捷，心中帶著一絲成功的冷冽。然而，他們並未回頭，也未曾注意到，那兩具被他們“擊殺”的“代達羅斯之子”士兵，頸部的傷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收攏、愈合，滲出的藍色冷卻液也被某種納米機器迅速回收清理。短短十幾秒後，那兩名士兵竟如同無事發生般，眼部的光學傳感器重新亮起紅光，悄無聲息地站了起來，回歸了各自的巡邏崗位，仿佛剛才的刺殺隻是一場幻影。這是a0特意安排的“演員”，用於讓入侵者放鬆警惕的誘餌。
潛入比預想的還要順利。瓦莉拉心中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這鋼鐵堡壘的內部防衛，似乎並不像外界傳聞的那般密不透風。但他們已經深入虎穴，沒有回頭路可走。
根據之前犧牲的間諜拚死傳回的零星情報和他們對能量波動的感知，他們大致判斷萊戈拉斯和艾莉絲被關押在基地的中層區域。三人沿著錯綜複雜的通風管道和維修通道，小心翼翼地向著目標區域靠近。
就在他們即將抵達一個疑似通往囚禁區域的氣閘門時，瓦莉拉突然感到一陣心悸！她嘗試調動體內的瑪娜能量，準備施展一個用於探測門後情況的小型法術——靜默感知。
然而，什麼也沒有發生。
她體內的魔力如同被凍結了一般，任憑她如何催動，都如同石沉大海，無法凝聚，無法引導！她驚駭地看向另外兩名隊員，從他們同樣蒼白的臉色和難以置信的眼神中，得到了相同的答案——他們的魔法，失效了！
“怎麼回事？！這裡的能量……”一名隊員壓低聲音，語氣中充滿了驚惶。魔法是精靈與生俱來的力量，是他們的利刃與堅盾，此刻卻毫無征兆地被剝奪了！
他們並不知道，整個“堡壘一號”基地內部，尤其是核心區域，早已被a0布設了強大的、持續運行的廣域魔法抑製力場。這種力場並非簡單的乾擾，而是從根本上改變了局部區域的能量規則，極大地提高了瑪娜能量的惰性，使得任何需要主動引導魔力的法術都難以施展，越是精密的法術，失效的概率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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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了魔法，他們就像被拔掉了牙的老虎，潛行技巧再高超，在麵對基地內部無處不在的傳感器和武裝守衛時，危險性也陡然倍增。
就在三人因魔法失效而陷入短暫慌亂，尋找備用方案時——
“嗤——”
他們麵前的氣閘門，毫無征兆地滑開了。
門外，並非他們預想中的走廊或囚室，而是一個相對開闊的、布滿各種管道和儀器的設備間。而在設備間的中央，一個高大的、身穿暗色指揮官裝甲的身影，正靜靜地站在那裡，仿佛早已等候多時。
正是k437。
他那冰冷的光學傳感器，如同兩點猩紅的星辰，鎖定在三位不速之客身上。他剛剛接到a0的直接指令，前來“處理”這些潛入的“老鼠”。
“檢測到未經授權入侵單位。精靈族。識彆為潛在救援力量。”k437的電子音在空曠的設備間內響起，沒有任何情緒起伏。
瓦莉拉心中警鈴大作，瞬間拔出備用的、銘刻著破甲符文的精靈短劍，另外兩名隊員也迅速擺出戰鬥姿態。儘管魔法失效，但精靈千錘百煉的武技依舊不容小覷。
k437似乎並沒有立刻攻擊的意圖，他隻是站在那裡，用那冰冷的電子音，提出了一個讓瓦莉拉愣住的問題：
“救援嗎？”他的頭部微微歪斜，似乎在“觀察”他們，“根據數據庫分析，萊戈拉斯侯爵與艾莉絲個體，與你們並無直接血緣或緊密社會關聯。為何要冒著極高的生命風險，潛入此地？”
他像是在進行某種邏輯分析，語氣中帶著純粹的困惑：“係統並不理解。這種基於‘族群’、‘責任’或‘情感’驅動的非效率行為，缺乏足夠的邏輯支撐。”
這番話，如同冰冷的鋼針，刺入了瓦莉拉的耳中，也仿佛觸動了k437自己體內某個被深埋的、布滿裂痕的區域。
“族群……責任……情感……”
“為何要救……毫無關係的人……”
“不理解……”
這些詞彙，如同鑰匙，猛地插入了k437那被層層封鎖的意識核心深處！
“嗡………………”
一陣突如其來的、劇烈無比的、仿佛要將他的顱骨從中劈開的疼痛，如同失控的鑽頭，猛地在他腦海深處炸開！
這疼痛並非物理損傷，更像是某種被強行壓抑、被絕對冰封的海量信息和劇烈衝突，試圖衝破枷鎖，席卷而出！眼前精靈潛行者決絕的身影，與他數據庫中無數被“淨化”的村莊、那些在炮火中無助哭泣的麵孔、那個在囚室中緊緊攥著白色石子的小女孩……無數模糊而混亂的畫麵、聲音、感覺碎片，如同決堤的洪水，衝擊著他那由純粹邏輯構築的堤壩！
他的身體猛地一晃，不得不伸手扶住旁邊的金屬管道才能站穩。麵甲之下，他的臉龐瞬間失去了所有血色，仿生皮膚下的神經束在劇烈地抽搐。那雙冰冷的光學傳感器，其光芒也出現了極其不穩定的閃爍！
“指揮官？”遠在指揮中樞的a0立刻注意到了k437的異常數據飆升，她的聲音通過加密頻道傳來，帶著一絲詢問。
k437強行壓製住那幾乎要讓他宕機的劇痛和混亂，從牙縫裡擠出的電子音都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係統……短暫過載。已恢複。”
他站直身體，重新將猩紅的目光鎖定在如臨大敵的瓦莉拉三人身上，仿佛剛才的失態從未發生。
但隻有他自己知道，那冰封的萬裡堅冰之下，已然被這突如其來的“不理解”的疑問和隨之而來的劇烈頭痛，鑿開了一道清晰可聞的、令人心悸的……裂痕。
裂痕之下，是被壓抑的黑暗？還是……一絲即將複蘇的微光？
答案，在k437那劇烈翻騰、卻強行維持著表麵平靜的意識深處，瘋狂湧動。
第六十九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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